2024天府阅读榜②丨生态悦读十本好书

四川在线记者肖姗姗图片由各出版社提供

诗人余光中曾写下这样的诗句：“或者所谓春天/也只是一种轻脆的标本，一张书签，会是水仙或蝴蝶”，阿来亦感叹：“惜春因叹华光短，方以文字记流年。”于作家、诗人而言，将春天置于纸笔间，是一件多么美妙且向着永恒去的事。

他们写春天，但不只写春天。他们写春风如剪，写杨柳含烟，写如丝的细雨，写朦胧的草色，写初融的春涧，写人间“最美四月天”。从杜甫、李白、苏东坡，到鲁迅、茅盾、汪曾祺、丰子恺、季羡林……静观万物皆有情，他们的大地文心，至今影响深远。

近年来，书写春天的作家、诗人层出不穷，他们在记录美好河山的同时，也拓展着中国文学的新视野、新空间。从最开始的小情小景，开始寄寓哲思，以表达身心与自然相洽的幽微精妙和深广旷达。这样的写法，从文学定义上来说，被定义为生态文学。当然，这样的文学不仅有春天，只是在这样的4月里，我们看到的先是春天。

这次，让我们左手重温经典，右手打开新作，看作家、诗人细察万物，把“春”的绿意揉进字里行间。

草木有情，春可爱

人们常说，鲁迅写文时，是战斗的。但其实并不全是，他为春天写下的散文，饱含温情和柔软：“故乡的风筝时节，是春二月，倘听到沙沙的风轮声，仰头便能看到一个淡黑色的蟹风筝或嫩蓝色的蜈蚣风筝……但此时地上的杨柳已经发芽，早的山桃也多吐蕾，和孩子们的天上的点缀相照应，打成一片春日的温和。”

茅盾写春天，但不说春天，他写一场烟雾样的春雨，写一树“比梅花要大，没有桃花那样红，伞形的密集地一层一层缀满了枝条，并没有绿叶子在旁边衬映”的樱花。

季羡林写燕园的春天，那是两个“春天”：一个“浓绿的松柏，淡绿的杨柳，大叶的杨树，小叶的槐树，成行并列，相映成趣”，另一个是未名湖畔男女大孩子们如饥如渴迫切吸收知识、学习技巧的“春天”。季羡林感叹：“年老的一代是那样，年轻的一代又是这样。还能有比这更动人的情景吗？我心里陡然充满了说不出的喜悦。我仿佛看到春天又回到园中：繁花满枝，一片锦绣。”

到了丰子恺这儿，“春是多么可爱的一个名词。”他用流畅俏皮的线条绘出春的模样，更用轻快明丽的文字描述春的神态，“自古以来的人都赞美它，希望它长在人间。诗人，特别是词客，对春爱慕尤深。试翻词选，差不多每一页上都可以找到一个春字。后人听惯了这种话，自然地随喜附和，即使实际上没有理解春的可爱的人，一说起春也会觉得欢喜。这一半是春这个字的音容所暗示的。“春！”你听，这个音读起来何等铿锵而惺忪可爱！这个字的形状何等齐整妥帖而具足对称的美！“这么美的名字所隶属的时节，想起来一定很可爱。好比听见名叫“丽华”的女子，想来一定是个美人。”

提到汪曾祺，大多数人都会不约而同地想到他的《人间草木》《万物可爱》《人间五味》……一草一木，一果一蔬，一鸟一虫，汪曾祺写出了世间的美好与灵动。他说：“人这一生总要爱着点什么，恰似草木对光阴的钟情。”汪曾祺写过一篇《花园》，列举了很多草名、虫名、鸟名、花名、树名，包括菖蒲、巴根草、芝麻、虎耳草、紫苏，天牛、蟋蟀、蝉、蜻蜓、土蜂、螳螂、金甲虫，麻雀、癞花、夜哇子，桂花、冰心腊梅、天竺果、海棠、碧桃、丁香、绣球花、夹竹桃、含羞草、荷花、香橼花，槐树、老桑树、龙抓槐……汪曾祺用抒情的笔叙事，将这些花鸟树虫的故事娓娓道来。

日渐茁壮，生态文学迎来春天

在当下，有很多作家为“春”，为自然而书，探索掘进生态文学。

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刘华杰曾担任“美丽中国　生态文学奖”评委，他表示：“在中国，虽然没有布丰、达尔文、华莱士、怀特、卢梭、米特福德、杰弗里斯、梭罗、缪尔、巴勒斯、利奥波德、卡森、谢泼德、哈斯凯尔等这一级别的，但也有一些不错的作家和作品。”他列举了包括苇岸的《大地上的事情》《泥土就在我身旁：苇岸日记》、徐刚的《大森林》、刘先平的《大树杜鹃王》、刘亮程的《一个人的村庄》、阿来的《蘑菇圈》《成都物候记》、安歌的《植物记》、鲍尔吉·原野的《草木精神》《流水似的走马》等作品。

这其中，不能不提到的是阿来。多年来，阿来用脚和笔丈量世界，认知内心。他攀行在雪山之间，仰望苍穹，俯身凝视花草生灵。作为一位植物学的痴迷者和博学者，阿来在所有文章中无一不聚焦花草树木。阿来说：“我是一个爱植物的人。爱植物，自然就会更爱它们开放的花朵。”

阿来曾经写过一本《成都物候记》，用21种随着一年四季物候变化而盛开的美丽花朵，为读者打造了一个草木摇曳、鲜花盛开的草木理想国。之后的创作过程里，他也从未放弃对植物、对自然万物的书写。

2022年，阿来与《收获》杂志共同策划和开启了专栏“万物生”。阿来用灵动细致的笔触，深情地记录下自由顽强生活在高原雪域上的无处不在的动植物。

在阿来最新推出的散文集《西高地行记》中，收录了《故乡春天记》《嘉绒记》《贡嘎山记》等2011年后创作的长散文。这些文章是阿来走向宽广大地、延绵群山和无边草原时，将“自己的生命与一个更为雄伟的存在”进行对接的过程。

刘华杰提到的徐刚，被誉为“中国环境作家第一人”。他所著的《大森林》，是一部跨越学科、超越体裁的自然文学创新之作，囊括了从史前到历朝历代乃至当下森林草木，体制沿革之种种及文化流变，年代久远，资料繁累，涉及植物、地理、气象、文学、历史、考古及文化人类学等多种学科，荣获第七届鲁迅文学奖。之后，徐刚还推出《森林九章》，累积了他近30年行走、观察乃至与草木的对话。

诗歌，发出对春的礼赞

曾经写出《我想与你虚度时光》的鲁奖诗人李元胜，早已转场。近年来，他陆续出版了“昆虫之美”系列——《精灵物语》《雨林秘境》《勐海寻虫记》、纪实文学《与万物同行——三位自然科学家的考察记》、博物旅行笔记《旷野的诗意》《万物闪耀》，最新交出的是一部关于蝴蝶的生态考察笔记、科普散文集《寻蝶记》。

李元胜坦言：“大自然不只是一个更容易写出诗的环境，它能直接给我丰富的启发，甚至，刷新我的造句方式。我的田野考察和诗歌写作的两条线索，终于交织在一起：诗人的角色让我的田野考察更注重自我的体验和发现；常年行走在旷野，又让我更能接近原始的朴素的诗意。”

李少君，“自然诗人”。2023年，他推出最新诗集《每一次的诞生都是痛苦》，他对自然界和自然生态的天性亲近，流露其中。《应该对春天有所表示》《春天里的闲意思》《新早春二月》……春天、石头、树木，如此亲切平静。

这个春天，诗人梁平也推新了。新诗集《一蓑烟雨》以嘉陵江和蜀道为发端和收尾，有着关于重庆和成都二重奏的深刻意味。既有对历史深邃的思考与追问，也有对当代风雨人生的感悟。所录诗篇行云流水，气势磅礴，其广阔的视野、深沉的情感以及生动细微的感受力值得称叹。梁平用诗来表达《夜雨》，描绘《野蔷薇》，探寻《暗夜》。他在《龙泉驿》中写下成都的春天：“驿路归隐山野/马蹄声碎，远了/桃花朵朵开成封面……”

《泥土就在我身旁：苇岸日记》

作者：苇岸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简介：从1986年1月1日至1999年4月6日入院接受治疗，14年的时间里，苇岸坚持记录日记，认真写下他所看到的“大地上的事情”，为自然界中循环生长的万物——哪怕一棵小草的诞生而欢呼，为一群平凡的麻雀叫好，为古老的廿四节气留下印记，甚至为窗前的黄蜂写下墓志铭，为这个世界留下珍贵的思想记忆、生命祝福和大地咏唱。

《欢喜人间》

作者：丰子恺

出版社：北京时代华文书局

简介：花草猫狗，一弯新月，一壶热茶，儿女的娇憨......再琐碎的生活，在丰子恺笔下都变得机灵有趣。这套散文漫画集共3册，由丰子恺后人选编，收录了丰子恺一生经典的散文、小说、漫画作品、翻译作品。还首次出版了朱自清、夏丏尊、郑振铎等10多位好友为其写的序跋及《缘缘堂》等丰子恺的亲笔手稿。

《万物可爱》

作者：汪曾祺

出版社：四川文艺出版社

简介：汪曾祺凝练生活意趣的散文精选集，沈从文、张兆和、铁凝高度推崇。生活须有光有影，有晴有雨，有情有心，滋味都含在这里了。从一草一木，到一蔬一果，从旅途见闻，到故友新交，跟随大师的笔触，发现万物可爱，治愈焦虑不安。淡雅装帧，凝聚一代文学大师的精神气魄。

《大森林》

作者：徐刚

出版社：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简介：这是一本关于森林文化的非虚构作品。全书共分23章，综合运用植物、地理、气象、历史等多学科知识，细致梳理了史前、历朝历代，直至当下的森林概况以及森林管理体制的沿革，意在唤起人们对森林的敬畏和热爱。学养深厚，文字灵动，具有较高的资料和文学价值。

《刘先平大自然文学文集典藏》

作者：刘先平

出版社：安徽文艺出版社

简介：辑录刘先平历年来创作的全部大自然文学作品共计15册。作者从壮丽的自然、深远的历史、人文的空间等方面，展开一个个鲜活的故事，揭示生命的真谛：无论遭受多么剧烈的劫难，生命之花都依然灿烂绽放。

《西高地行记》

作者：阿来

出版社：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简介：这是阿来的最新散文集，收录了他于2011年后创作的9篇长散文。包括《故乡春天记》《嘉绒记》《贡嘎山记》《平武记》《玉树记》《果洛记》《山南记》《武威记》《丽江记》。从四川到西藏、云南、贵州、甘肃……阿来一路行走，不断探索文化现实，歌唱生命尊严，领受民间教益。

《寻蝶记》

作者：李元胜

出版社：重庆出版社

简介：这是李元胜“蝴蝶之旅”系列图书的第一卷，不仅是一部关于蝴蝶的科普读物，更是一部充满诗意与探索精神的自然随笔。在这部作品中，李元胜巧妙地将蝴蝶的物种知识、自己长期田野考察的生态观念，以及个人的情感体验融为一体，为读者展现了一个充满神秘与美丽的自然世界，令人爱不释手。

《星星上的盐》

作者：鲍尔吉·原野

出版社：百花文艺出版社

简介：精选鲍尔吉·原野最新创作的散文作品成集。鲍尔吉·原野用干净的文字和深情细腻的笔法描绘自然环境，用善意和新鲜的目光注视着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令读者既能看到天空中悠然漫步的云的姿态，也能体悟脚下柔弱却坚韧的小草的遐思。作品展现出关爱自然的态度，表达亲近自然及与物为友的理想，抒写对世间万物的爱和尊重。

《每一次的诞生都是痛苦》

作者：李少君

出版社：北岳文艺出版社

简介：收录了诗人李少君从1980年到2022年的代表性诗作。在流动的岁月中，自然、人文、抒情成为李少君诗歌创作中3个彼此联结的方面。这不仅是写作的风格，更是他的诗心、诗情、诗意的总结。诗歌是一门时间的艺术，无论世事如何变迁，诗歌始终是人类情感忠实的记录者。在这个维度上，李少君是一个忠实的、一以贯之的诗人，他对自然的情感辐射到了他对人世间的关怀。正是在这两者之间，抒情才得以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