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热情 大邑一群“门外汉”修族谱

2017-07-29 06:43:08来源:华西都市报编辑:顾强记者:黄勇

四川牟氏族人代表看望牟家贵及其夫人(左三、四)。

【编者按】

“家之有谱,犹如国之有史。国史乃国之根本,家谱乃家之根本。无史不成国,无谱不成族。”这句话,基本上在古今所有家谱中,都会出现。家谱的重大意义和作用,不用赘述。

今起,《华西都市报·四川百家姓》版面推出全新栏目“百姓摆谱”。不管是新修的家谱,还是有一两百年历史的老谱,只要里面有值得讲述的故事,都可到这里来摆一摆,让更多人了解修谱的故事、谱书中记载的先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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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代初,重修家谱热潮进入四川。地处成都西边的大邑县境内的刘、黄、孟等姓氏重修了家谱。1995年,从大邑县志办退休不久的牟家贵(谱名牟志光)再也坐不住了,决定编修《大邑牟氏族谱》。

牟家贵的想法,得到了牟氏族人中不少有识之士的响应。大家凑在一起合计,决定分工去搜集、调查资料。这个繁杂的工作,差不多用了两年时间。1997年,族谱初稿成形。在初稿的基础上,大家又根据最新的资料进行补充、修改。1998年10月,终于定稿待印。1999年,16开本、近300页、封面压膜、约30万字、11卷的《大邑牟氏族谱》出现在牟氏族人面前。

从编撰体例和内容上看,《大邑牟氏族谱》可谓都是“干货”,体例完善、周全,内容详细、精炼。一群凭着满腔热情编撰族谱的人,其编撰水平,一点也不输于专业的修谱者。

五年修成谱质量有保证

牟家贵今年已87岁高龄,22年前编修族谱的事情犹在眼前。

大家决定编修大邑县牟氏族谱后,凭着退休前在县志办工作的功底,牟家贵明确了资料收集的方向主要包括:

查询各个时期的大邑县志中有关牟氏的记载;以清光绪6年(1880)木刻本《鹤鸣山牟氏支谱》为蓝本;调查县内尚存的牟氏墓碑碑文记载;走访县内各地牟氏,收集口传资料及登记现有家庭世系等。

这个工作看起来很简单,实际上却用了两年多时间,个中艰辛难以细说。

1997年,《大邑牟氏族谱》初稿形成。作为主编,牟家贵通阅后,又与参加族谱编修的其他族人聚在一起讨论,该添加的要补充,有问题的地方要继续考证并修改。

这样又耗去了一年时间。1999年年底,全书印刷体的《大邑牟氏族谱》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从萌发编修族谱念头到成书,牟家贵等人用去了5年时间,可谓是5年磨一剑。

翻看《大邑牟氏族谱》,虽然纸张因过去了18年时间而略微泛黄,但整个族谱的质量,仍值得称道。

封面做得很用心。底色为白色,大大小小竖排的黄色篆书字铺满封面,在黄色篆书字上,是黑色的《大邑牟氏族谱》书名。

封面设计和题字人叫牟家瑞,从大邑县鹤鸣山下牟家碥走出来的书法家,1960年代毕业于重庆医学院医学系。

黄色篆书字全文为:“正德尊师。国以善为本,王唯德作田。若敏若勤,子孙其吉;乃文乃武,邦家之光。事有是非,明以智;位无大小,在于勤。和为贵。”

一共12句,47字。内页专门用一页郑重说明,这是大邑牟氏族人的族训。

这样的族训,新颖而别致,在诸多族谱中,独树一帜。

目录显示,族谱一共分为11卷。

卷首包括前言、说明、总述和大邑牟氏现行字辈情况。

第一卷到第八卷,为大邑牟氏12大支系的世系情况。

第九卷是名录,大邑县从明清到1996年较有名气的牟姓人,如科举中的文武生、秀才、举人、进士等,以及现当代党政军中牟姓干部等。

第十卷为附录,收录了老谱中的序文、墓志、墓表、铭、记、等,以及现存古墓上的碑文等。

先祖麻城人 明初插业鹤鸣山

编修族谱,一般来说,范围大都局限在某一支宗族。然后在此基础上,扩大范围,编修乡镇、市县、省市的通谱(通志)。

牟家贵等人编修族谱,为什么把目光聚集在大邑全县范围的牟氏呢?

编修大邑全县的牟氏族谱,有一个非常好的基础:全县已知的牟氏12个宗支,其户数、人口占大邑牟氏的90%以上。

同时,相关的文献资料也证明了一个不容质疑的事实:数百年前,大邑牟氏拥有共同的先祖。

清同治版《大邑县志》收录了一篇由李惺撰写的《牟氏祠堂记》。

李惺(1785-1864),字西沤,今重庆垫江县人,嘉庆22年(1817)考中进士,成为翰林院庶吉士。历任翰林院检讨、国史馆纂修、文渊阁校理、国子监司业、詹事府左春坊左赞善等职。

道光15年(1835),李惺以祖母年老为由,辞官返川。先在成都锦江书院主讲20年,后又在三台、剑阁、眉山、泸州讲学7年。当时有民谣唱道:“天下翰林皆弟子,蜀中进士尽门生。”赞誉他在教育事业中的成就和威望。

李惺与大邑牟氏渊源颇深。李惺的祖父李振音,乾隆时考中举人,曾任井研县教谕,葬在大邑鹤鸣山。而鹤鸣山一带,是大邑牟氏的主要聚居地。

李惺的侄女嫁给大邑人牟厚庵的长子,由此与牟家结缘。李惺每次为祖父上坟,都要经过由牟静庵、牟厚庵等人修建的牟氏宗祠。

咸丰2年(1852),李惺应邀写成《牟氏祠堂记》,为后世研究大邑牟氏留下了宝贵资料。

李惺在《牟氏祠堂记》中写道,四川历来多“兵劫”,元末遭受重创,明末更是“十室九空”。全川要想找出一户从唐宋传下来的人家,“殆不可得。”在明初迁入四川的,都算是“旧家”了。

大邑牟氏,先祖是麻城人,但入川始祖的名字及以下都不可考证了,因为多次遭受兵祸,“谱牒久亡矣。”

李惺的话,在《牟廷熏墓表》中得到了证实。

牟廷熏,道光13年(1833)考中一等补廪(享受国家补贴的秀才),同治元年(1862)举为恩贡。

咸丰中叶,大邑附近盗寇四起,牟廷熏带领乡人建立团练自卫,使得县境得以安宁。牟廷熏由此被敕赠为修职郎、国子监典簿等,授职西充县教谕。

《牟廷熏墓表》记载,大邑牟氏,本为同宗,先祖是湖广行中书省黄安府麻城县孝感乡人,明朝初期入川,插业定居在大邑鹤鸣山下的斜江河西畔,后人称此地为牟家营。

至于此前大邑有无牟氏、入川牟氏的具体发展情况及世系等,都无法考证了。

根据立于明朝万历到崇祯年间、如今在牟家营后的燕子坡、祖坟沟尚存的牟氏族人墓碑显示,到明嘉靖时期,当地至少有牟文质、牟藻、牟华山3个支系,明末时繁衍到了“应”字辈,有数十人。

但是,明末清初的接连战乱,打乱了牟家营牟氏家族的正常繁衍生息。

明末大逃亡 明朝世系全丢失

崇祯17年(1644)八月初九日(农历,下同),张献忠攻陷成都,建立大西政权。

同年十月初五日,大西军攻破邛州(今邛崃市),进入大邑县,委任绵州(今绵阳市)秀才叶大宾为邛州牧。

叶大宾暗地里是反张献忠的。第二年,邛州举人刘道贞和川西举人郝孟,先后起兵反抗张献忠,双方在邛州、雅州(今雅安市)一带激战。

叶大宾与刘道贞、郝孟等人配合,用计把大西军驻邛州的将领杀掉,击溃3000人的大西军部队,然后带领邛州、大邑、蒲江3地的居民外逃他乡。

就在这两年里,四川又遭遇连年大旱,富饶的川西平原“饥民大逃亡,百里无烟,都江堰淤废”,“人自相食,存万分之一”,眉州、峨眉等地“饿死者无计数”。

在这样残酷的环境下,居住在大邑鹤鸣山牟家营一带的牟氏族人,纷纷携家带口,逃到洪雅县止戈街(今止戈镇)避难。那里,仍处在南明王朝统治范围内,相对安全一些。

此后,四川的局势多变:清军入川,张献忠中箭身亡,瘟疫大流行,张献忠部将刘文秀与南明王朝联手,返川对抗清军,大败吴三桂……

直到清顺治 16 年(1659),四川战事才暂告平息。外逃的牟氏族人陆续返回故乡,多数人仍居住在故地牟家营,聚族而居,团练自卫。

有的则到大邑县西北的出坝河两岸、三元场,县城东外的干溪河畔,王泗营南5里的四堰河畔及其上游的杨庵子等地定居。

300多年来,牟氏族人分支聚族而居,繁衍生息,各自在当地产生了以牟姓冠称的地名,如鹤鸣山下的牟家营、牟家碥、牟巷子,出坝河两岸的牟河碥、牟坪,三元场两侧的牟家山、牟田坝,天宫堂的牟老房子,县城东外的牟家坎,四堰河畔的牟坎坎等。

同时,由于繁衍茂盛,牟氏很快成为大邑境内的同宗大族,历次版本的《大邑县志》中,都收录、记载了大量的牟氏资料。

但是,明末清初的战乱,给牟氏族人带来的伤痛和遗憾是永久的。牟氏族人不仅遗失了所有谱牒,遗忘了明初入川始祖及此后的情况,甚至在清初返乡的族人中,有的连父名都没有记录下来。

所以,在《鹤鸣山牟氏支谱》中,只得把清初返乡的先祖尊为各宗支的一世祖。

牟应晓支系后人发展得最好

清初返乡居住在故地牟家营的牟氏“应”字辈,有包括牟应晓在内的8人,各自繁衍成一大支系,但其中两支后来绝嗣了,只有6支有后世子孙。此外,还有6人返乡后定居在大邑境内的其他地方。

因此,在大邑境内同宗的牟氏族人有12大支系,传承至今,人口占大邑牟姓的90%以上。牟家贵等人编修的《大邑牟氏族谱》,主要记载了这12大支系的情况。

牟家贵说,12大支系牟氏总人口如今在一万人左右。在12大支系中,以牟应晓的后人发展得最好,出了多个文武人才。

牟应晓的玄孙牟偲一系的发家经历堪称传奇。据说,牟偲在开拓房基的时候,挖到了一大石缸的白银。牟偲用这些白银购置家产,迅速发迹。

难得可贵的是,有了钱,牟偲想到的是子孙后代的教育问题。他把独生儿子牟国聘送去读书,牟国聘读书也争气,考取了秀才,后被敕赠为奉直大夫。

牟国聘有6个儿子,除一个早夭外,其余5个都通过读书有了出息,又各自繁衍成五大房人。后世子孙中,秀才、文武举人,知县、知州比比皆是,民间有“牟家出顶子”的说法。

光绪5年(1879),牟应晓九世孙、举人、曾任大邑县训导的牟毓培,在祖父搜集的资料、父亲手抄成卷的修谱底本基础上,编纂了牟应晓支系的《鹤鸣山牟氏支谱》。

《鹤鸣山牟氏支谱》一共11卷4本,延请大邑著名学者汪濊作序。光绪6年(1880)刊刻印刷,在族内发行。如今,《鹤鸣山牟氏支谱》只有一套保留下来,成为大邑牟氏族人眼中的珍贵孤品。

1947年,牟应晓11世孙、曾任刘成勋、刘文辉、刘湘秘书的牟允文,想编修大范围的牟氏族谱,邀请了川西牟氏各宗支的代表200多人,在成都市区天涯石街开了3天会议,商议清理明朝以来各大宗支世系。

牟应晓12世孙、大邑县参议员牟家灿为此专程前往洪雅县止戈街,历时一个多月,调查大邑牟氏先祖明末清初时,在当地避难和此后分居各地的情况。

遗憾的是,由于时局动荡,牟家灿不久后又病逝,此事最终搁浅。直到52年后的1999年,此事才由牟家贵等人完成。

自古以来,宗祠、家谱是连接宗族之间的纽带。大邑牟氏在清朝修建了多处宗祠,分为总祠、支祠、家祠。

嘉庆年间,牟氏族人在悦来镇的栗子岗东麓修建总祠,供奉明朝可知先祖和清朝各宗支已故先祖牌位,被称为公祠或总祠。1958年被拆毁。

道光30年(1850),牟应晓八世孙、曾任云南寻甸州知州、云南府通判的牟静庵捐资千金,并与堂兄牟厚庵倡议,族人积极响应,在鹤鸣山天柱峰后的大坪山修建一座牟氏宗祠,建筑宏伟,栋宇齐整,被称为牟氏支祠。

李惺就是为这座宗祠写了《牟氏祠堂记》。解放后,这座宗祠先后被改作大邑县畜牧场场部和大坪村小学校舍。1980年代中,村小迁走,宗祠房舍被拆毁。

此外,还有其他一些牟氏支祠和家祠,各大宗祠都有产业,收入有专人经管,只供每年举办清明会、冬至会祭祖所用。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黄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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