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赤水河到赤水河谷 中国酱酒“下一个十年”如何启幕

2020-11-12 19:00:44来源:四川在线编辑:范瑞鸣



云贵高原和四川盆地接壤的赤水河,明明是一个地理上的偏远所在,却格外繁荣。


端午制曲,重阳下沙,这一天是酱酒酿造的“大年初一”。


黎明时分起,赤水河两岸开始沸腾,数千名观礼客人纷至沓来。各家酒企集中在这一天举行各类盛大活动,开工、祭水、投粮……


秋冬之交,归于清亮的赤水河静水深流,于无声处风雷激荡。


2020,揭幕下一个十年。


四川在线记者 周显彬 图片由相关酒企提供

酱酒热

清晨六点,晓星渐沉。透窗而来的晨风拂面微凉,快速使人精神振作。大山深处的郎酒庄园天宝洞休闲度假酒店门口一片忙碌,长长的车队乘着细微的星光向着新建的吴家沟生态酿酒区出发。


10月25日,重阳节。这是酱酒企业每年的两个大日子之一——重阳下沙即开启新一年的酿造周期。“沙”是当地酿酒所用的糯红高粱的俗称,颗粒细密、色泽艳红。产于当地的糯红高粱与汲于赤水河的水,正是当地酱酒酿造不可替代的独特资源。

品类大兴,烈火烹油。根据和君咨询提供的数据,2019年酱酒行业收入约为1350亿元,同比增长23%左右,远高于白酒行业的8.24%的增速。

3%还是5%?关于酱酒消费体量占白酒消费总体量的比例,时任中国酒业协会理事长的王延才和中国食品工业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马勇曾在2019年3月有一次小小的“争论”——这或许是一个有争议的数据细节——但是收割全行业40%的利润却是共识。

20万吨,这是一个大致精确的数据,也是目前赤水河产区每年酱酒的产能上限。2019年茅台生产基酒4.99万吨,郎酒有3万吨,前者优势明显。2020年茅台产能扩建工程即将竣工,其产能规模将升至5.5-5.6万吨。而在2020年的农历重阳节,郎酒历时八年建成的“吴家沟”首次开酿,将新增2万吨产能“再造一个酱香郎酒”。


空中鸟瞰赤水河酱酒产区。

“沿河两岸,能够成片打造为酿酒区域的位置都已经利用完了。”郎酒集团董事长汪俊林这样介绍赤水河两岸的酱酒产能分布,吴家沟基地正式投产,意味着郎酒拿下了这片绵延数49公里黄金河谷中最后一片大规模扩能地带。占地1200亩,拥有3栋制曲车间,新增制曲年产能6万吨,42栋酿造车间,新增优质酱酒年产能2万吨。将与庄园其他核心酿酒区一起,共同形成5万吨的年产能。

一个阶段内,茅台和郎酒基本在规模上实现等量齐观。

其实,这一轮的产能扩张,已经开始步入中局。据后期统计的数据看,从2018年以来,我国酱酒企业的投粮规模连续创下新高。“酱酒品类‘小圈变大环’的发展形态逐步显现。”和君咨询高级合伙人、酒水事业部总经理李振江这样表示。

赤水河


“美酒河”摩崖石刻是中国酱酒原产区的地标。

一路向西的赤水河静水深流,是川贵两省的交界线。“上游是仁怀,下游望泸州,穿过二郎滩,又该喝郎酒。”这首歌谣伴随赤水河的舟楫往来传唱了上百年。

这条河表面上波澜不兴。这条河两岸300-600米海拔的区域是酿造优质酱酒的最佳场地。每年端午节左右因为水位上升,水流变急,赤水河呈现出标志性的赤红色。每年重阳前后,水量减少恢复清亮。又赶上当地酿酒糯红粱收获。粮酒相从,诞生了重阳下沙酿酒的传统。


重阳下沙,新一轮的投粮入窖正在进行。

而在红色之外,这条河还有另一种色彩——金色,代表财富的金色。从上游茅台镇到下游二郎镇,短短49公里的河谷段流淌着万亿规模的财富洪流,是当代中国地理经济学的典型代表。在这条绝无仅有的美酒河畔,诞生了茅台、郎酒、习酒、国台……等名噪一时的白酒企业,中国知名的酱香品类白酒皆是发源于此。

南岸属四川,北岸是贵州。地理疆域上井然的划分只是一种表象,1935年一位名叫薛绍铭的旅人写了一本书《黔滇川旅行记》,在书中描写道,“遵义……原属四川,清时划黔之龙安府(即今之叙永)归川,而以川之遵义府归黔。”这段资料佐证了两地之间深远紧密的联系超过大多数人的想象。这段历史也被当地人归纳为一段逸闻——四川人生得憨,遵义调龙安。


茅台镇是目前中国酱酒产业的极核。


遵义调龙安

“遵义调龙安”发生在清朝雍正年间。当时的云贵总督鄂尔泰在贵州大力推行“改土归流”运动,并且为贵州省重新划定界限。但是在调查过程中发现,赤水流域犬牙交错,难于管理,于是往上陈情。最终“以四川遵义府并所辖遵义、真安、绥阳、桐梓、仁怀五州县隶贵州,改永宁县隶四川”。四川划过去五个州县但得来的只有一个县。所以从清朝中期开始,在遵义地区就流传着揶揄四川人的顺口溜“四川人生得憨,拿遵义换龙安”。由于要顺口押韵,所以用了永宁的古称龙安。


在这条河谷今天的风云际会下重提这段历史,是为赤水河两岸在酿酒领域的交流、融合增加一个备注。在清代以来,两岸酿酒技艺的交流基本以两个点为核心——南岸的郎酒,北岸的茅台。

据《古蔺县志》记载,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一个叫邓惠川的荣昌商人携家来到二郎镇,开办“絮志酒厂”后改名“惠川糟坊”,掀开了郎酒的历史。1957年,在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指示下,“国营郎酒厂”恢复生产,由当年“惠川糟坊”的郑大清及“集义糟坊”的沈国均这两位老酒师负责生产和技术,品质直追当年,广获各界好评。

也正是这样的紧密的联系,茅台和郎酒一直被誉为赤水河畔的“姐妹花”。10月25日,汪俊林藉由“吴家沟”基地的启动之机,再次重申郎酒的三大战略目标——未来5至10年,郎酒要在白酒行业具有重要地位;与赤水河对岸的茅台各有特色,共同做大高端酱酒市场;把郎酒庄园打造成白酒爱好者的圣地、世界级庄园。

风波急


窖藏多年的好酒。

弄潮,是每一个不甘寂寞的品牌,必须有的野心。

在上轮的白金黄金十年期间茅台越过2字头时,青花郎最高的价格也站上了1800元。

五年之后,螺旋上升的历史,再一次走到了比以往更高的地方。刚刚过去的2020中秋、国庆双节期间,茅台价格一飞冲天,直接抵达3000元这个历史最高价位。郎酒也以日拱一卒的方式,慢慢向一个目标抵近——1499元/瓶,国庆前青花郎官方指导价上调200元。

看似旺季来临之前的常规营销动作,背后还有一个有意无意被忽略的事实——1499元/瓶也正是茅台的官方指导价格。此前,这个价格似乎是一道红线。同样风头正劲的习酒,今年力推的高端产品“君品习酒”也只是将指导价定为1399元/瓶。这一次,青花郎上调指导价与飞天茅台齐平,让人想起那句耳熟能详的口号——中国两大酱香白酒之一。


酱香品类正在吸引越来越多的体验者。

“目前市场上茅台价格如此之高,以郎酒为代表的酱酒企业你们应该感到惭愧。因为你们没有帮茅台分摊压力!”2019年,马勇曾用这样略带调侃的演讲勾勒讲诉竞合的愿景。

“郎酒和茅台的关系是‘相生’。除了合作之外,在市场上也会有竞争。但是这种竞争是良性的,让两家企业都集中于完善品质,提高品质。”汪俊林曾这样解释他眼中郎酒与茅台的关系——我们与茅台会各有特色。

“会”字当头,“品”字破局。“各有特色”的实现路径最终被表述为三品战略——品质、品牌、品味。听上去,又是一种口号。而口号常常与现实关联甚微。《南风窗》杂志主编李淳风曾这样解读,郎酒如何例外——

想象这样一个简单的系统:一只手,攥着一根有弹性的线,线的另一端系着一个球。这只手,就是品质;那根有弹性的线,就是品味;那只球,就是品牌。

品质过硬,坚韧不移,锚定着整个系统,并源源不断输出动力;品味是活动的,越符合最大多数人的要求,半径就越长;半径越长,品牌影响力就越大,消费者就越多。

这就是郎酒庄园“三品战略”的逻辑互动关系,在内部被高层认可为“三品动力学”。

这一发展逻辑最初发布于2019年的春天举行的郎酒品质战略大会。进一步夯实于2020年秋天郎酒“吴家沟”基地的投产赋能。这两件事汪俊林都格外重视,前者“是我进入郎酒十七年以来,一直都在期待的时刻!”后者是“郎酒在百亿之后,千亿目标起航的起点!”

未来会怎样,他的判断基本不变。中国白酒行业新周期整个行业的销量和产量都会集中,就像当年的家电行业一样,最后就剩下几家了。“我们把2018年看作这个新时期的开端,集中的速度会越来越快!”

两岸潮

一字之变,气象万千。

近几年,中国酱香白酒原乡的称呼,从赤水河悄然变为赤水河谷。一条河,仅仅是地理上的表述;一座河谷则包含了物理和精神的表达。这其中,有因为宣传的表达美学追求,也不乏事实的演变,甚至有心者的推波助澜,潜移默化。

时光回溯十年,赤水河两岸的酒业升级已经开始。2010年,四川打造中国白酒金三角,加快名酒名镇建设吹响号角。十年后郎酒庄园横空出世,以极大气魄超越行业几个代际而呈现,赤水河两岸最绚烂的景致宣告易主。

一张蓝图绘到底。十年后郎酒庄园横空出世,以极大气魄超越行业几个代际而呈现,接棒并升级了当初的名酒-名镇建设规划。赤水河两岸最绚烂的景致就此易主。

郎酒庄园的宣传强调“除非亲临,无法言说”想象一下100亿元人民币捆在一起,从天上自由落体砸下来的感觉,就能明白郎酒庄园必然是震撼的。未来它的建设将再投资100亿元,届时10平方公里范围内,都将成为一个有机整体。


巨大的原酒储量是郎酒优势之一。

体验无法言说,战略明了清晰——

一度郎酒的目标是要成为“走在前面”的企业。前面的位置具体是哪里?“前三”才能算比较靠前。按照目前的趋势发展,如果要达到前三的行业地位,至少应该有300亿的销售规模,500亿当然更“保险”。汪俊林坦言,目前我们只能算是行业内有点地位,但不是重要地位。我们计划用五年多一点的时间来实现这个目标。

……

酱酒发展空间还在持续扩容,这个扩容来自于消费端。做批发的成都酒商马伟有切身的体会。三年前,他的酱酒产品年销售额不到200万,现在已经超过1000万。“基于当前的消费,每年需求大约为80-90万千升,而2019年中国酱酒产能约在55万千升左右。”李振江提供的一组调研数据表明,目前的酱酒扩容仅仅是在后知后觉满足需求而非创造需求。


沿赤水河逶迤的茅台镇全景。

10月30日,26家贵州酒企参加在茅台召开的第三届贵州白酒企业发展圆桌会议年度共识发布。“当地酒企要以“大茅台”观念推动贵州白酒产业发展。”原茅台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李保芳提出建议。

一超多极的格局两岸类似,不能因为绝对规模上的差距,并忽视这种竞合的深度。有业内人士表示,茅台、郎酒产量持平;市场指导价直接对标……让人感觉到了某种迹象,一句“历史偏爱茅台,大自然更爱郎酒”的表述,让这种情绪进一步的酝酿并发酵。

友谊渐深,竞合加剧,以竞争促合作则合作成。市场竞争的复杂与现实,从来都不能从单一的维度进行解读。

在茅台、郎酒、习酒、国台、金沙……知名酒企之外,酱酒扩容还有另外一股力量。据了解,去年仁怀地区非茅台系酒业销售已经突破200亿元。

与之对望的古蔺县同样是“全域皆酱”,二郎、太平、永乐三地是最主要的三个酒业中心。2020年初,一则消息在业内流传,四川计划投资200亿在这个区域打造茅溪镇酱酒园区。在酱香品类大热的市场风向之下,这里或许承载着泸州酒业的下一个千亿计划。


茅台镇与茅溪镇隔赤水河相对,直线距离不过100米。

“这轮新增产能将在2023-2025年出现集中放量。”也有人士担心,届时如果酱酒品类规模占比的提升速度没能够超过产能的增长,酱酒产业的“内卷化、挤压式”竞争将不期而至。

“酱酒这样发展要出问题!”近日,多年致力于推动酒业发展的马勇表达出这样的忧思。一旦“酱酒热”过度升温,“稀缺”标签不再拥有足够号召力的时候会怎样?“品质+规模”将为企业构筑起最有效的护城河。这也解了答近年来茅台、郎酒为代表的领头企业为何开始高调回归品质,而非一度流行的白酒玄学……


金樽堡——郎酒庄园标志性景观。

“矢志为消费者提供卓越品质的产品,这是我们应对危机的根本之策。”茅台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高卫东这样强调。

“我不赞同白酒就要做文化。”“酿酒讲品质,卖酒讲文化。”“将品质做到极致就是郎酒的文化。”一年前,汪俊林这些不同寻常的观点,也正在被逐渐印证。

赤水河,风波急。滔滔两岸潮,江湖逐浪高。



行笔至此,暂告一个段落。楼下一个问题想与大家互动:你喜欢酱酒吗?说说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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