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福珍照顾儿子

　　出发前合影

　　46岁的陆乾明躺在病床上，翻身挠痒都需要73岁的妈妈石福珍帮忙。两个星期前，陆乾明因为脑梗中风、肾衰竭等多种疾病，倒在东莞虎门街头，一个不知名的好心人将他送往医院，东莞“让爱回家”志愿者接手照顾一周，待他生命无虞后，志愿者为母子俩找了一辆救护车，跨越千里，将两人送回成都。

　　现在，石福珍夜以继日地照顾儿子，早已筋疲力尽，还得面对高昂的治疗费。“放弃他，他是一条生命；不放弃，我确实无能为力。”

　　A

　　病情危重

　　终于得知姓名住址

　　6月9日，“让爱回家”志愿者彭会红在东莞第五人民医院急诊科见到陆乾明，彼时，陆乾明被以“三无人员”的身份收治，病情危重。

　　“他意识不清，眼睛睁不开，医院护士、护工问了一天，也没得知他的名字、地址等信息。”彭会红说，医院向东莞“让爱回家”公益组织求助，她接手后，全程跟进。

　　问信息，彭会红有技巧，她拿出地址软件，一个个点开。“我跟他说，如果我问得对，你点下头或者眨下眼。”彭会红说，她点到四川，陆乾明点头，指向成都，眨眼，移到成华区杉板桥路，两眼放光。就这样，彭会红在医院花了一天时间，拿到陆乾明的完整户籍地址和姓名。

　　“让爱回家”四川负责人刘新彬从杉板桥社区了解到，陆乾明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多年前从成华区搬走，不知去向。“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打，找他妈妈。”

　　B

　　母亲抵达东莞

　　当场抱着儿子大哭

　　东莞虎门这边，陆乾明并不乐观，脑梗中风、右边瘫痪，糖尿病、高血压，肾衰竭，心脏衰竭，多病齐发，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把彭会红吓得心惊胆战。

　　6月10日，志愿者终于联系上陆乾明母亲石福珍。石福珍今年73岁，患有高血压。如何告诉石福珍关于儿子的消息，把刘新彬难倒了。

　　“如实告诉她，她有病，万一激动出事了怎么办？ ”刘新彬说，他和另外一个志愿者数次试探，最终只告诉她，陆乾明在东莞生病，请她把户口本带到东莞来。

　　老人行动迟缓，如何出门？石福珍多年前邻居家的女婿王家顺伸出了援手。

　　“陆妈妈打电话求帮忙，丈母娘家只有我一个男丁，我工作忙，就让哥哥陪着她去。”王家顺说。6月15日，石福珍和王家顺的哥哥抵达东莞，志愿者接了两人，为他们安排了旅馆。陆乾明因为浑身体廯严重，被转入感染科。在医院见到儿子，石福珍当场就抱着儿子大哭。“妈妈哭得很心酸，儿子很激动，可是想说话说不出来。”彭会红说。

　　C

　　志愿者轮流照顾

　　解决路费助他们回家

　　后面几天，石福珍日夜陪伴在医院，担心石福珍的身体状况，三十几名志愿者每天轮值，到医院陪护。

　　“在感染科又抢救过两次。”彭会红说，陆乾明因为身上的皮肤病经常将身上衣服蹭掉，护士为他翻身，给他穿衣服，甚至连他身上的纸尿裤，都是志愿者购买的。

　　有一个专业按摩的志愿者住在石龙镇，距离虎门几十公里，这名志愿者专门驱车过来，为陆乾明母子俩按摩了一下午。

　　“医院医生护士、志愿者真的尽心尽力，花费了巨大心血。”彭会红说。

　　经过一周治疗，陆乾明脱离生命危险，石福珍提出回家。

　　“陆乾明这种情况，坐车肯定是不行的，只有用救护车运送。”彭会红说，虎门距离目的地成都郫都区人民医院1700多公里，社会救护车要价1.7万，志愿者好说歹说，降到14000多元。

　　石福珍说，自己没钱，“让爱回家”志愿者再次发起募捐，募集了1万多元，解决了路费。

　　6月22日晚8点，在两名司机和两名护士的护送下，石福珍和陆乾明踏上回家之路。6月23日，在志愿者对接下，陆乾明被郫都区人民医院收治住院。

　　难题

　　无奈

　　母亲

　　每月退休工资2000多元 称无力负担

　　6月24日，记者在郫都区人民医院见到陆乾明，他躺在被调高的病床上，全身浮肿，因为右边瘫痪，无法着力，不停从床头滑下来，又因为患有皮肤病，背后瘙痒。

　　有时，见他叫唤，石福珍嘴上虽然说“你别理他”，手上却开始去抱抬陆乾明。石福珍身形单薄，脸色蜡黄，陆乾明目测有一百二十多斤，即便耗尽全身力气，陆乾明依然纹丝不动。记者帮忙，两人合力，方能将陆乾明挪上床头。

　　石福珍说，她想放弃儿子。“今天早上他抱着我哭，说拖累我了。”她陷入纠结中：放弃，这是一条生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不放弃，她确实无力背负。

　　石福珍老伴于11年前生病去世，后来，家里房子拆迁，拿到赔付，20万给了陆乾明外出做生意，血本无归。此后，陆乾明一直在东莞打工，鲜少回家。

　　“去年春节回家，背着电脑，手上戴着手表；这一次，什么都没有，手机我打不开。”石福珍说，这么多年用度，家里拆迁款所剩不多，陆乾明外出务工10年，没有给家里寄过一分钱，有时回家，外出路费还找自己要。如今，石福珍靠每月2000多元退休工资过日子，已经46岁的陆乾明无一分积蓄。“昨天入院让交2万元的住院费，我哪里来的钱？”记者从郫都区人民医院获悉，石福珍交了1万元的入院费。

　　咋办

　　社区

　　可申请救助 进行残疾鉴定 把医保买了

　　从陆乾明的只言片语中，记者得知，陆乾明此前在东莞一个服装厂工作，月薪6000元，在见客户的途中，脑梗中风入院。

　　不过这种说法，医院、志愿者以及王家顺皆觉得不可信。

　　“东莞警方查了很久，都没有查到他的个人信息，只能以‘三无人员’进行收治。”彭会红说，正因为这样，医院以“三无人员救助”渠道，向社会事务局申请医药费免除。据悉，在东莞第五人民医院，陆乾明一共花费3万多元。

　　“如果只是单纯的脑梗中风，治疗后再慢慢在家里做康复训练，肢体功能是有可能恢复的。”陆乾明主治医生李医生介绍说，但是除了脑梗中风，陆乾明还患有糖尿病、高血压，肾衰竭和心脏衰竭，无法评估治疗效果。“治疗下来，肯定是个无底洞。”

　　郫都区人民医院相关人士透露，陆乾明病情较为危重，目前以保命为主，无法预估治疗费用。

　　杉板桥社区负责人表示，针对陆乾明的情况，石福珍可以向社区申请临时救助和进行残疾鉴定，今年购买明年的医保。“半瘫痪应该鉴定为二级残疾，每个月有六七百元的补助。”该负责人说，明年医保一旦生效，住院可以报销80%以上。

　　成都商报-红星新闻记者 钟美兰 摄影报道

　　部分图据受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