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留学生从留守加拿大到急切回国 看到"欢迎回家"我眼睛就酸了

2020-04-28 06:53:25来源:华西都市报编辑:刘波

4月23日,在加拿大哈密尔顿一个由冰球馆改成的“不下车”新冠病毒检测站,一名工作人员正准备检测材料。 新华社发

温哥华机场提醒人们保持社交距离的提示。

约克大学空旷的停车场。

留学生们在温哥华机场全副武装候机。

成都机场“欢迎回家”的温馨问候。

□阿布 文/图

我是在加拿大约克大学舒立克商学院就读的大一学生。4月20日,我终于回到了成都,现在完成了我的14天集中隔离,正在7天居家隔离中。

我离开加拿大的当天,加拿大全境确诊人数正在破万的边缘徘徊,疫情还没有像欧洲或是美国部分疫情严重地区一样特别糟糕。疫情最开始出现在加拿大境内时,除了华人到处买口罩和消毒凝露外,我大学所在的多伦多市政府和学校都没有采取什么措施。被确诊的病例都是被要求居家隔离,路上也没有戴口罩的人,只是能感觉到大家对Purell(一种免洗手消毒液,我们学校每个角落都有,本来是防治流感的)的使用频率越来越高。很多当地的同学都没怎么准备口罩等物资。

“疑似”新冠提高危机意识

我算是准备比较充分的。国内疫情暴发时,我刚从成都返回加拿大14天,好巧不巧发高烧到39oC,流鼻涕外加咳嗽,和新冠病毒的某些症状极为相似,吓得我直接去了急诊,体验了一把被怀疑是新冠的感觉,幸好最后医生确诊只是流感。

这一次“疑似”经历让我提高了危机意识,一月底左右趁着一家日本药妆店进了口罩赶紧囤了一盒50只一次性医用口罩,换算成人民币大概130元左右,价格也比较正常。口罩买来却没怎么用,因为加拿大一直到2月底左右情况都还不错,我甚至还和国内的亲友们联系说如果需要的话我就把用不着的这批口罩寄回去。

然而三月的第一周,随着每天十几个病例的增长,加拿大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同学之间也已经有要全面上网课的传闻了。果然,3月13日周五上午,学校正式发了邮件,通知从下周一起所有线下课程全部取消,约克大学的教学活动全面进入线上模式。

为了学业坚持留守多伦多

进入“网课模式”时,我就和父母以及同学商量是否买机票回国。我身边朋友们中只有一人当机立断买了3月17日的机票,其他人都还在犹豫,主要纠结的点包括:学校政策还没有完全出来,并没有通知考试是否全部转为线上,有可能只停课一两周就恢复正常;回国以后上课需要倒时差,很不方便;长途飞行过程中的安全风险等等。而且我们的winter term马上就要结束,正常情况下四月初所有课程结束,4月24日我考完所有考试就可以回家了,从学业角度出发还是四月底再回国比较合适。于是我暂时做出了“留守加拿大”的决定,并且没有买机票。

做出留守决定后我的心情并不紧张,因为我们学校算是一个commuting school(通勤学校),也就是住在校园周边的人很少,大部分人上学都和上班一样,上完课就走,一旦没有课,学校里人顿时少了很多。最明显的就是我宿舍楼下面的停车场。平时工作日的早上八点左右,就能看见一些来晚了的车转来转去找位置;宣布网上授课后,任何时候最多都只有一两辆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在这样少的人流量下,校园是十分安全的,于是我的心态也并没有特别焦虑。

隔离的孤独让人特别想家

然而接下来的一周,我留下来的决心随着各路新闻的“轰炸”逐渐动摇。先是学校宿舍开始“赶人”:除了实在没办法回家的学生外,学校建议所有能搬出宿舍的学生在一周内搬出宿舍;接着学校的餐厅一间一间关闭,作为一个宿舍没有厨房、只能依靠学校餐厅保证一日三餐的人来说,日子一下子就难过了起来。还有就是铺天盖地的确诊消息。尽管加拿大政府算是在第一时间采取了还算有效的措施,情况还是不可避免地越来越糟:总理夫人感染新冠了;3月17日加拿大封关;18日多伦多所在的安大略省进入紧急状态,所有餐厅取消座椅,只允许外带食品;19日美加边境关闭,22日加拿大确诊新冠肺炎突破1000例,25日加拿大确诊病例2583例……加拿大正式走上了“抗疫”道路。

我的当地朋友们都和家人一起居家隔离,超市等地方倡导social distancing(社交距离),官方建议大家取消不必要的出行。当然,也不可避免出现了“抢厕纸”这一场面,也算是“抗疫”过程中的一些乐趣。

那段时间最难熬的就是心理这一关,不只是由于疫情消息带来的心理压力,更多的是“隔离”这一举措带来的孤独感。我当时几乎天天待在寝室,除了购买必需物资以外就困在那个几平方米的小房间里;周末或没课时,我在寝室里就真的无所事事,只能看着一条条确诊的消息难过。我的很多留学生朋友都有这种心理困境:身边没有人可以倾诉,家人和朋友都隔着屏幕,一个人在房间里也没人可以说话,实在是太孤独了。我和朋友为了避免自己“疯掉”,约定每天必须互相联络几句或者连麦打打电话,免得抑郁了或者不会说话了。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越来越想回家,想回到父母身边。回来以后哪怕需要集中隔离,不能回到自己家也没关系,只要回国了,就感觉能得到精神上的支持。那段时间我做梦都是回家,好多时候以为自己已经回了成都,结果一醒来还困在自己的小房间里,那一瞬间的难过真的让我想在梦里不要醒来。甚至到现在,我已经真真切切回到成都家里以后,偶尔做梦还是会梦到我被困在多伦多的大学寝室里。

做足功课顺利登机回国

于是,学校一通知“所有线下考试全部取消”,我马上联系父母说,我想回家。那个时候机票已经比较难买了,我当时想着也不用这么急,买了一班3月28日香港转机的机票。然而香港3月25日开始停止一切转机服务,我当时看到新闻人都傻掉,确认了好几遍后,当天晚上花了一万四左右抢到了4月1日川航温哥华直飞成都的最后几张机票。

等待航班的过程十分难熬,之后民航总局关于一个航空公司一个国家只能保留一条航线、一周只能飞一次、上座率不能超过百分之七十五的规定就出来了。好多同学都担心自己到底回不回得了家,我的朋友们中就只有两个人的机票没有被取消,其中就包括我。那时候每一天都很煎熬,直到登机前一天我确定我能上飞机以后,心才定了下来。

买机票时,我就上网看已经回国的同学们的经验,学到很多保护自己的知识,了解了回国飞机上的流程,比如上机前会测体温,飞行过程中也会一直测体温,所有飞机餐都改成有独立包装的食物等等。了解这些后,我便没有特别慌张,也做足了准备。出发前一天我的好朋友们送了我好几个N95口罩和几副一次性手套(本来不打算戴手套的,但是前一天炖鸭子时把手磨破皮了),一个朋友还帮我准备了酒精棉片和能量棒,让我有体力撑过飞行的十多个小时。

出发以后一切都非常顺利。多伦多机场人非常少,等待登机的大部分都是“全副武装”的中国同胞们。外国友人虽然大部分还是没有任何保护装备,但是能看见部分人已经戴上了口罩,社交距离也是绝对保持在两米左右。我一路上心态非常好,因为要回家的期待冲淡了飞行途中的紧张。我到达温哥华机场以后还见缝插针去没有人的厕所里面吃了能量棒、喝了水,以保证到成都之前不会饿晕过去。温哥华机场人就比较多了,都是我们这一个航班的人,每一个人都保护得足够好,相比之下我的装备算是比较简陋的了。川航发的餐食是一个沙琪玛,我也趁着飞机上大家都在睡觉的时候摘下口罩把它解决掉了。

漫漫回家路 有很多感慨

飞机抵达成都,先等待海关防疫人员上飞机核查,再30个人一组下了飞机,接着摆渡车拉我们到了海关,每个人做了咽拭子核酸测试,再排队慢慢出海关,取完行李就被大巴接到了指定的隔离酒店。从落地到上大巴大概只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据说那天机场只有我们一个降落的海外航班,因此速度比较快。

到成都后心态就完全不一样了,如果说之前还有些许的惶恐和紧张,回来听见熟悉的四川话,更多的是激动和欣喜。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在做核酸测试时那个医生相当温柔,完全像对小孩子一样,说话轻轻柔柔,哪怕是凌晨五点过也一点没有不耐烦,一路上也有工作人员主动帮我们拿行李,让我非常感动。出机场的时候和隔离酒店门口都有一个巨大的牌子写着“欢迎回家”,那一瞬间我和同行的小伙伴眼睛就酸了:是啊,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们终于回家了!

我们住的隔离酒店条件不错,每个人有独立的标间,房间也非常整洁干净。早饭也很丰盛,对于一个饱受国外饮食摧残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珍馐美味,而且第一天的隔离费用和餐饮费用都是免费。躺到酒店的床上,我对即将到来的14天隔离生活充满着美好的期盼。

第二天,大家被各自居住地的区政府有关人员接回了区里的隔离酒店继续隔离。隔离期满,做了核酸测试显示是阴性以后,我们被统一送回各自的住所,由区上的工作人员交待接下来居家隔离七天的事宜。

这一次漫漫回家路,让我有了很多体验和感受:我们国家现在于疫情方面的控制、包括检测速度、检测人数等等,都是全世界领先的:核酸检测最晚第二天就能出结果,并且回国的每一个人都能测试到;测试后的追踪也做得很好,从整个市再到社区,每一位回国人士的身体状况和行踪都能被追踪到。

之前由于个别留学生回国的负面新闻,网络上对于留学生群体产生很多误解。作为一名留学生,我在海外看到这些来自同胞的不理解心里是很难过很委屈的。回国的留学生遵守规矩听指挥的是大多数,不应该因为一小部分人而对留学生群体贴上不好的标签。期待国内大众和在海外的留学生能多一些理解,这样由于疫情带来的阴霾也会消散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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