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我来守护你们——来自华西医院赴湖北医疗队的“战地”日记

2020-02-21 06:59:02来源:四川日报编辑:顾强

四川大学华西医院赴鄂青年突击队出征前合影。

王维、吉克夫格、佟乐三人照片。

出征队伍在飞机上。

在天河机场偶遇山东大学齐鲁医院医疗队,“山川相逢”,两队隔空打招呼。

佟乐、王维、童嘉乐、吉克夫格身着防护服。

吉克夫格、王维、童嘉乐、佟乐出征前合影。

吉克夫格妻子亲手制作的辣酱。

吉克夫格生活照。

童嘉乐在工作中。

童嘉乐与并肩战斗的同事。

佟乐参与航空救援。

佟乐在工作中。

2月7日,四川大学华西医院为增援武汉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派遣的第三批医疗队伍出发了。在这批131名队员中,有四位年轻的急诊科医疗队员——王维、吉克夫格、童嘉乐、佟乐。三个80后,一个90后。他们都是护理专业,护师岗位,更是EMT队员(EMT,Emergency Medical Team,通过世卫组织认证的全球第一支最高级别的非军方国际应急医疗队)。

“所谓白衣天使,只不过是一群孩子,换了身衣服,学着前辈的样子,和死神抢人。”他们,就是这群“孩子”。

与众多出版社第一时间推出抗疫防护等专业读物不同,四川教育出版社以更感性的方式,关注这场特殊的战役。他们向四位勇敢的白衣天使发出邀请,希望他们利用“战地”的休息时间,通过日记的形式,记录下医疗队员逆行的光影。

四位年轻的医疗队员,利用珍贵的休息时间,碎片式的记录,写下最真实的所见所闻。如果没有时间写作,他们通过语音和视频、照片等方式记录下自己的感受和经历过的难忘的事。日记无声,字句铿锵。

四川在线记者肖姗姗

“华西坝陈妍希”变成了王哥

“剃头推子挨到皮肤那一刻,心跳有点加速。感觉自己不是个弱女子了,有点刚,感觉像王哥。”

——摘自王维日记

90后姑娘王维面对剪发的剃刀紧张了,她有点可惜自己的长发。要知道,她有个外号,叫“华西坝陈妍希”。最终,为了减少在一线的感染风险,她还是毅然剪短了秀发。

王维一行是2月7日下午飞抵武汉的。一下飞机,他们在天河机场就偶遇了山东大学齐鲁医院医疗队,两队医护人员隔空呼喊“加油”。这一“山川再逢”的照片早已在网上传开,成为人们一提就激动的瞬间。王维当时身在其中,她在日记中回忆:“机场偶遇真的是缘分,很感人,当时偌大的机场空空荡荡,热闹的门店紧闭,机场除了少数工作人员,只有只身前来的我们两支队伍。”王维用了“很悲壮”来形容自己的感受,但同时,她又觉得很骄傲。

作为一名护士,王维是自己主动请缨加入医疗队的。她为此私下准备了很久,不但早早地打包好了行李,还不断安慰父母:“我做的都是平常的工作,只不过要穿得严实一点。”但即使这样给父母打了预防针,王维走的时候仍然不敢告诉他们自己的目的地是武汉。出发之后,她才给父亲打了个电话。“我老爸一直比较严厉,不太擅长表达感情,这次知道我到武汉,突然间变得很温情。我一时间还有点不习惯,但是想起来又觉得心酸。我爸妈就是那样,比较含蓄,但他们支持我让我很开心。”她想起一位同事在出征前给孩子写信提到:“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王维说这句林则徐的诗她好喜欢,“这也是我想对自己说的,我们最早的一批90后今年也到而立之年,应该在祖国需要的时候挑起担子,这是我们的职责。”

2月8日上午,王维和其他队员完成了全员理论培训,下午完成了全员技能培训,包括穿脱防护服等。从头到脚,费力地套上防护服,大家彼此打趣说像是动画片里营救天使的男主角。事实上,这看似轻松的笑声背后,却是疫情给他们的第一个下马威——这样的防护服是一次性的,在医疗物资紧缺的情况下,要尽量延长防护服的使用时间,他们必须数小时不吃不喝不上厕所,垫上成人尿不湿,以此节约医护资源。为了方便工作,每个医疗队员都会在自己的防护服背后写上,来自哪里?叫什么名字?王维把“华西坝陈妍希”写在了背后,一转身,只看得见大家眼睛笑得弯弯的,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病房。

王维主要承担重症患者的护理工作。她试着和病人聊天,30床的病人不爱吃鸡蛋,她说这能补充蛋白质,增强抵抗力,聊着聊着,病人便把蛋就着饭一起吃了;15床的大哥和父亲,住在同一楼层,但因病房不同无法见面。王维就带着大哥的话儿,常往老人家跟前跑。有天,王维交完班准备离开,15床的大哥追到病房门口使劲敲门,对她说:“一定注意安全,注意休息,没事多坐不要到处走,穿着防护服走动很不容易的。”王维听完点点头,笑了,这次眼睛还是弯弯的,但有泪光闪烁。

把妻子做的辣椒酱装进行囊

“2月11日,下班后看到武汉的万家灯火。每一处灯光,都是一个家庭。就让我来守护你们。”

——摘自吉克夫格日记

出生于1989年的彝族小伙儿吉克夫格和王维同一班进入病房。

作为一名男护士,吉克夫格看上去粗犷,却天生敏锐、细致、勤奋。这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小伙子还考取了航空医疗救护证。

吉克夫格的日记,记录工作少,亲情多。“亲人的支持让我工作起来更有干劲。妻子就最怕我饿肚子。”吉克夫格的爱人也是一名护士。他们从小青梅竹马,除了情感融洽,两人在事业上更是相扶相持,彼此理解。此次出征武汉,妻子给他准备了满满一大箱好吃的,甚至给一同出征的同事也准备了。在日记里,吉克夫格附上了多张色香味俱全的照片,包括妻子自制的辣椒酱,丰富的什锦小吃,充饥的零食,火腿肠,豆腐干,柠檬……每份食物都被精心地装在一个个盒子里,方便吉克夫格和同事取用。

临行前,吉克夫格还收到了岳父和父亲分别发来的两条信息,他很郑重地截屏,并在日记中分享。岳父说:“不管啥时走,先做好物质准备和心理准备,一:要胆大才能身心放松才能心思缜密;二:每一个动作要标准、规范、科学;三:每天都要保证几小时的高质量睡眠,做不到这一点,前面两点就无从做起。盼着你凯旋,为你壮行!”父亲则将所有的担忧和鼓励,全部融入了24个字中,“首先要有自我防范意识,才能自立、自强、自信,有空报个平安。”

被爱,是一种幸运;爱人,是一种能力。妻子、岳父和父亲给了吉克夫格深深的爱,吉克夫格又将爱传递给身边的病人,尽己所能、事无巨细地为病人缓解身体的不适和情绪的忧虑。吉克夫格说,这些病人的亲人都是不能来探望的,他们会孤独,会迷茫,“我做医疗护理,现在跟患者多说几句话,他们都很感激,估计疾病和隔离给他们带来的压力太大了。一直在道谢,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老婆骂了我 她就放心了

“2月10日凌晨3点30分,武汉初春的寒风还十分猛烈,街上空旷寂静。我们坐班车前往武汉大学人民医院东区,10分钟后,车停了,当我拿起防护包下车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句‘加油’。我转身一看,原来是班车师傅。这两个字,突然就让我心里暖了起来。”

——摘自童嘉乐日记

2月10日凌晨4点,换好防护服后,作为护理小组组长的童嘉乐带着两位华西的小伙伴准备进入病房。根据安排,今天凌晨就只有他们三个人承担该层病房的工作。“大家第一次进都有点紧张,只能互相检查,互相打气!进入病房之前会经过两处不大的缓冲区,一边是护士站,一边是病房。在缓冲区有种莫名的压迫感!”童嘉乐在日记里记下了自己的工作感受。

站在缓冲区,三位普通医护人员打着手势为童嘉乐他们打气,防护服背后,写着“加油华西”。工作中,童嘉乐会对患者进行细致观察和评估,监测生命体征,给重症病患输氧、输液,同时还要负责采集咽拭子和做雾化这两个风险较高的工作。“进入病房,非常安静,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呼吸是那么清晰。”此外,一般情况下,医院重症监护室(ICU)里应该有专门的护工。但现阶段,护工无法进入隔离区。所以童嘉乐等人还需承担大量护工的工作。有个老奶奶,一进病房就吐,童嘉乐就站在旁边帮她一直用脚踩着垃圾桶。

众所周知,飞沫都是极其危险的,更别说呕吐物。所以,工作结束后,脱防护服时,童嘉乐得特别小心。他的日记,非常清楚地记下了这个让外界极为关注的过程——从病房出来前要先用酒精全身喷洒一遍并洗手(戴着两层手套),然后脱掉鞋套,来到缓冲区二脱防护服;在脱防护服时先洗手(仍然戴着两层手套),随后拉开防护服拉链,拉扯背部外侧污染衣服让其慢慢由身体滑下,随后捏住衣服外层污染面向外卷,在此过程中一定不能触碰衣服内层,这样,有病毒的接触面都裹在里面,在把这些垃圾清理出去的过程中,可以将病毒再次扩散的可能性降到最低;脱下防护服后,再脱下第一层手套,来到缓冲区一脱下护目镜、帽子和第二层手套。在这一过程中,动作同样要极为缓慢,并且在每一个步骤之间都必须洗手。当所有防护用品都脱下后,再次用酒精进行全身喷洒,随后洗手戴上口罩,将洗手专用衣脱下用消毒剂浸泡,最后全身冲洗10分钟,这样才完成脱下防护用品的全部步骤,整个过程需要半个小时。

童嘉乐在2月11日上午11点脱下了防护服,回到酒店后,迎接他的不是早餐,而是手机上妻子发来的质问:“为什么进入医院前不发个信息!”童嘉乐赶紧给妻子回了信息,“她看到我的回复后,把我骂了一顿。她说,骂完我就放心了,因为我是平安的。”日记里看不到童嘉乐写这段话时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爱。对了,童嘉乐结婚不久,他的妻子刚刚怀孕。

我待病患如初恋

“2月12日,是我们医疗队队员进行临床值班的第三天了,原本陌生的环境和流程,现在已经渐渐熟悉。我这一组负责23病区,病人多的时候有40多人,少的时候也有20多人,工作很繁忙,但‘我待病患如初恋’。”

——摘自佟乐日记

“我工作起来很开心,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笑容。”佟乐笑起来总是一脸阳光,虽然穿着防护服,脸上被口罩勒出一条条印痕的他,笑容略有点“变形”。

佟乐做着繁复的工作——治疗、护理、烧开水、发盒饭、护理大小便……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把乐观幽默、积极向上的情绪传递给病患。在第一天进入病房时,佟乐就发现,大部分病人心理压力都非常大,病区的气氛很沉闷,他决定要和病人好好聊聊。“我特别能理解那种一个人在医院,天天等着治疗的心情,真的很迷茫、很孤单。早上去,我会笑着说早安;晚上去,我会提醒他们该睡觉了哦,晚安。平时治疗时,我会唠唠家常,讨论讨论最近的热门话题、电视连续剧和他们的喜好。我想,护理不光是打针输液,也是整体地去关心病人的全部。他们在这段时间是孤单的,希望我们的出现能让他们不那么孤单。”

佟乐的快乐不仅传递给患者,也感染着共事的队友,他会在难得的空闲间隙,拿着工作手机与医生护士合影,喊加油。所以,在传回来的日记中,佟乐提供的照片是最多的,他还专门做了视频,让大家看到队员最鲜活的工作状态。

佟乐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在如此高强度的工作之余,他和团队另外三位小伙伴还一起利用宝贵的休息时间完成了两篇总结材料,向后方分享前线工作的经验与心得。一篇是关于本次疫情个人与家庭如何防护,另一篇是结合这次出征总结医护团队的组成与驻地配置等经验。写这些总结材料没人要求,不是任务,都是佟乐自己想写的。“我平时喜欢思考,怎么对病人好,怎样与病人交流……”佟乐说,“我希望自己能非常深度地思考护理工作。让大家感受到,护士已经不是他们心目中只会发药、输液、打针的形象了。”

佟乐想做英雄。他经历过芦山地震、九寨沟地震等灾害的一线救援。“参加一线救援,特别是空中救援,我跳下直升机那一刻,我觉得我就是电影里的英雄——穿着披风从天而降的‘超人’。这就是我曾经的高光时刻。”佟乐用了“曾经”这个词,因为出征武汉,他对“英雄”也有了全新的理解。“我觉得高光时刻不仅是聚光灯下的成就、成绩,或者万众瞩目的那个瞬间!”“我们护士的高光时刻,是在病人家属的眼里,在无数患者发光的眼里!”“可能是忙碌的背影,或者戴着口罩的一个眼神!”“患者的目光里、心里,才是我们医护人员真正的高光时刻。”佟乐说,在武汉,他听到了这辈子听过的的最高评价:“性格阳光、态度好!技术也一流,你给我打针都不疼,我病都好了一半了!”图片由四川教育出版社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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