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台山景区供图
四川在线消息(记者 张红霞)4月中下旬,邛崃市天台山的夜晚,已经非常热闹而壮观了——数万只“三叶虫萤”萤火虫在山林、草丛间起起落落,带光飞行,如一条流动的星河,把天台山的夜装扮得如同童话世界。自2008年开办起,第12届天台山高山萤舞节已经静悄悄地启动了。“五·一”期间,这里将举办包括森林音乐节、摄影展等系列活动。

都江堰精华灌区也是萤火虫飞舞之地 华小峰 摄
与此同时,春夏之交的成都平原,常有晴朗的夜空,5万只人工培育的萤火虫,每晚也正在都江堰精华灌区的田间地头上下翻飞、莹光流动。
以对环境要求苛刻闻名的萤火虫,曾经绝迹于山野的萤火虫,是如何成群归来,创造新景的?
本文将以拟人化的笔法,以“萤火虫的复出自白”角度,来讲述萤火虫从渐离人境到重返人间的曲折起伏,使读者能够更加了解和亲近萤火虫,假期来临时能带着孩子去看看这些夜之精灵、光的舞者。
生命自白:一生点亮只为你
萤火虫,对于许多人来说,不是停留在儿时的记忆里,就是存在于语文课文中,闪烁着美好、浪漫的光彩。
我是小小萤火虫,古人曾叫我“宵烛”“夜光”,也曾留下“囊萤映雪”“囊萤夜读”的成语。“囊萤夜读”是一个励志故事,讲的是晋代读书人车胤把萤火虫集中在白绢口袋,借莹光夜读的勤学经历。晚唐诗人杜牧在《秋夕》中写到过我: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既然是重出江湖,就得介绍一下自己,方便大家都认识我。

天台山景区供图
我身上最显著的特征是有一条发光的屁股,在我的身体中,它所占的比例实在是不大,也许比你的小指甲盖还要小点,那里面却装了世界上最神奇、最精妙的发光器。在发光器里,有一种含有磷的荧光素,这种物质可不简单,它经过一连串复杂的反应之后,能释放出一种能量,这种能量大部分会转化成光能,于是我就发光了,属于冷光。
我们在昆虫大家族中属于鞘翅目,萤科,远房或近亲约有2000种。发出的光有黄绿色的,也有橙红色的。我和小伙伴能用灯语对讲的秘密,最早是由美国佛罗里达大学的动物学家劳德埃博士发现的。他用了整整18年时间研究我的发光现象。不同种类的萤火虫伙伴,闪光的节律变化并不完全一样。
比如说,有一种雄虫会先有节律地发出闪光来,雌虫见到这种光信号后,才准确地闪光2秒钟,雄虫看到同种的光信号,就靠近它结为情侣。人们曾实验,在雌虫发光结束时,用人工发出2秒钟的闪光,雄虫也会被引诱过来。
比如说,另有一种萤火虫伙伴,雌虫能以准确的时间间隔,发出“亮一灭,亮一灭”的信号来,雄虫收到用灯语表达的“悄悄话”后,立刻发出“亮一灭,亮一灭”的灯语作为回答。信息一经沟通,它们便飞到一起共度良宵。

白天,极少数萤火虫会出来活动。 华小峰 摄
那为什么我只晚上发光白天不发光呢?我一般在晚上7点到11点半发光,差不多在晚上的11点半以后,就会慢慢地停止发光了。这是因为我们身体里的荧光素是有限的,如果用完了,必须经过一段时间以后,才能够合成足够发光的能量。白天的我们,大部分都在休息或者睡觉,当然个别调皮的在外。
看出来了么?我和小伙伴点亮萤光的一生,其实是寻找爱情的一生——经历了卵、幼虫、蛹、成虫四个阶段,我才羽化成能发光的样子,而我发光只是为了找到男朋友或者女朋友——用灯语在暗夜中发出信号,男朋友发光时间越长,女朋友越能关注到,动心了就也发出灯语,成就萤生交配、繁衍的大事。
你们人类有摩梭族的“走婚”传奇,可我们的“飞婚”仪式是不是更浪漫、更钟情呢?因为,我们一旦交配成功,“爸爸”就完成使命,死去了,“麻麻”则找个不受打扰的地方,产完卵后也追随夫君而去。从起飞到逝去,我和小伙伴只有7天、最多20天的闪亮萤生,“一生点亮只为你”“钟情至死”,算不算忠于爱情的无上绝唱呢?

天台山景区供图
复出自白:做生态环境的代言虫
我和小伙伴的品种虽然丰富,却大致分为三类:陆生、水生、半水生。我的生命短暂,却也灿烂。我在孕育、成长和飞舞中,都时时为洁净的水体和土壤、茂盛的树林和植被、清新的空气而深感幸运,我们是良好生态的受益者和代言虫,有我们飞舞的地方,就有人类惊喜的感叹和对环境质量的肯定。
随着城市扩张、工业快进,我们流连的家园,一天天被高楼占据,被工厂侵蚀。水变浑了,毒物和重金属改变了它;土壤变脏了,化肥和垃圾让它过富营养;空气变浊了,雾霾一天天加剧呼吸的痛……城市的光强于我们的光300倍,我不得不关闭发光器,向
城市外奋力地飞走,飞走……还有一些同伴,遭遇到了一些人类大规模地、不科学的捕捉,用于城市的各类活动。
我们在城市丛林闪烁的景象,也许60后、70后还有记忆,80后、90后大约只在书上看过、电视上见过,没见过活着的我在他们视线里忽隐忽现。

乐山师范学院昆虫资源研发基地 华小峰 摄
我和小伙伴们都好想呼吁:亲爱的大人们,你们在做城市拆迁或开发时,能不能做一下片区生态调查呢?我亲历过一个事件——2018年春天,一位在乐山的昆虫学者向媒体披露了当地绿心公园已生活着30万只萤火虫时,引起了全城轰动,人们纷纷走进绿心公园,要亲密邂逅我们。这使当地政府生态改造绿心公园的决策更加科学和严谨,使得我们的栖息地得以保存,我们的家族得以延续。

曹成全教授和他正在研究的三叶虫萤 华小峰 摄
其实,作为在四川生活的我,一直相对幸运,除了因为污染飞得远一些,还没有遭遇到活捉的噩运。尤其幸运的是,天台山野生的20多个品种的萤火虫今后将在乐山师范学院曹成全教授团队指导下,完成在地的人工繁育;而在乐山师范学院昆虫资源研发基地,我和成千上万的小小伙伴被成功地人工孵化,去到都江堰精华灌区等这样一些风景好、环境好、远离城市的大自然中,以自然成熟、起飞的姿态,开始了祖祖辈辈们的幸福轮回,并且,以我们独有的“夜光”去造福经营者、养殖者,让他们能摆脱贫困,更能够帮助人们去实践乡村振兴,实践农创、文创,探索农商文旅体融合发展。
萤生短暂,如若受到礼遇,在完成生命轮回时还能帮助到人类,我会笑着参与,笑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