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潘玉良工作照
艺术实践:“合中西于一冶”
潘玉良曾沦落社会底层,过往经历如影随形地压迫着她。尽管艺术水平有目共睹,也受到众多名流大家的推崇,但在当时的时代环境下,仍有许多对她作品以外的恶意中伤。
潘玉良入学登记照
世俗的压力如跗骨之蛆,唯有艺术是她寻找身份认同和确立自我尊严的途径。1937年,潘玉良再次出走海外。
次年,潘玉良定居巴黎蒙帕纳斯。从1910年至二战,毕加索、马蒂斯、夏加、莫迪里阿尼、米罗、布朗库西等现代艺术家都曾汇聚于此。从立体主义、抽象派到超现实主义,各种新理念和新流派在这里层出不穷,带给潘玉良无限的创作灵感。
旅居海外四十年,崭新的环境和氛围,影响了她的绘画风格,拓宽了她艺术实践的主题,也同时带来她作为女性在社会和生活中更多的可能。
通过“她眼中的世界”,展览展出潘玉良一系列写生作品。在法国四处游历,她不常关心巴黎的宏伟建筑,喜欢画巴黎街头的浪漫约会,树荫下的姐妹聚会,海边的野餐和日光浴,这些画色彩饱满,构图和谐,作品的基调皆简洁而明快。
花卉也是潘玉良重要的绘画主题,在花卉作品中她展现了作为女性细腻温柔的一面。《白牡丹》是其中很受欢迎的一幅作品。潘玉良涉猎多种艺术形式,也创作过水彩画,这幅画呈现了水彩画般的通透轻盈,光线照耀下白牡丹的柔美而娇艳。
潘玉良的艺术实践广泛,并不拘泥于某种流派或风格,涉及油画、彩墨、白描、素描、雕塑、版画等多种形式。刘海粟曾在她回国时指出,她的作品有过于自然主义的倾向。这使得潘玉良开始学习中国绘画,并逐渐将国画传统的线描融入到优化创作中,并最终提出“合中西于一冶,必及由古人中求我,非一从古人而忘我”的艺术主张。
潘玉良将中国画的线描方法与西方绘画的造型方法相结合,恰好符合陈独秀所提倡的“以写实主义入中国画”的观点,被他赞为“新白描”。这种线描带有中国书法的韵味,通过笔致的轻重缓急,表现人体结构,因其刚劲有力,对画面构成起到重要的支撑作用,故得名“玉良铁线”。肖飞舸说,这次展览特意以一个独立单元展现她的多元艺术探索,其中一些作品是在国内首次展出。
旅居法国的四十年里,潘玉良多次举办展览,收获无数荣誉,多件作品被巴黎现代美术馆、塞努西博物馆等机构收藏。然而,回不去的故乡一直是她心中的隐痛,也成为她最重要的创作灵感和驱动力。到了后期,或许是对故土眷恋所激发的民族审美意识,愈发强化了她“合中西于一冶”的艺术风格。
她开始尝试彩墨画,试图将学院派写实精神运用在以线造型的中国水墨画之中,走出一条中西融合之路。1961年的《梳妆女》,是潘玉良彩墨画的成熟之作。画面描绘一位女孩正慢慢进行梳妆,呈现出类似于浮世绘平面化、装饰化的特征,而“梳妆”的主题也是中国文化中女性独有的情思的映照。
1942年的《野菊花与线装书》里,画面主体是瓶中白菊,右侧放着中式线装书和烟斗。早年寓居上海时,潘玉良和丈夫潘赞化爱种白菊花,画中的烟斗或许也寄予她对丈夫的思念。潘玉良常以故乡的风物为创作对象,这幅画一直被看做是她对亲人和故乡生活的怀念。
旅法期间,潘玉良始终坚持不结婚、不改国籍、不与画廊签订协议的“三不原则”。第二次世界大战巴黎沦陷后,中国也面临战争危机,潘玉良义卖画作,捐款救国;创作《屠杀》等作品揭露法西斯罪行;并通过公开演讲等实际行动为国家民族奔走呐喊。
晚年的潘玉良愈发渴望回国,但因种种原因未能如愿,写下诗句“何时飞故里,不做寄篱人”。1977年,82岁的潘玉良病逝于巴黎,身着中国旗袍被安葬于蒙帕纳斯墓地。视艺术为生命的她,托友人将自己4000余件作品运回国内捐赠给博物馆。潘玉良一生囿于身份,寻找自我,在故乡与异乡辗转,终于通过艺术叶落归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