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堆的象牙和海贝来自哪里？

四川在线记者吴晓铃吴梦琳

三星堆出土文物中，除了庄严肃穆的青铜器，层层堆叠的象牙和数千枚海贝，同样带来强烈的视觉震撼。成都平原远离大海，海贝来自哪里?象牙贩运自异乡还是本土捕获?

在三星堆考古的多学科研究中，象牙与海贝来源研究的课题引人瞩目。研究人员认为，这个课题有望勾勒出3000多年前成都平原气候环境、南方丝绸之路，以及三星堆与中原等地的复杂联系，探索我国古代南方丝绸之路以及古蜀文明和中原商王朝之间的交流互动，进一步揭示3000多年前的三星堆在华夏版图中的枢纽地位。

它们是亚洲象和印度洋海贝?

自1986年三星堆祭祀坑发现发掘以来，象牙和海贝的来源就一直是学术界关注的对象，也曾有不同的研究结论。30多年以后，三星堆新一轮考古发掘的多学科综合研究启动，来自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科技考古的团队，希望利用同位素、微量元素和蛋白组分析等科技手段得到象牙与海贝中关于产地的新的信息。

三星堆出土海贝，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图

团队成员王娟副研究员介绍，三星堆的海贝大多是表面呈黄色的货贝，也称黄宝螺。这种海贝现在广泛分布于印度—西太平洋暖海区，从中国南海到印度和巴基斯坦的沿海地区，包括马尔代夫都有分布。

资料图

事实上，海贝不仅出现在三星堆。从新石器时代到商周时期，中国很多地方都发现了这样的海贝。迄今为止，它的来源尚无定论。

关于三星堆象牙，来源也众说纷绘。

三星堆一、二号祭祀坑当年出土80多根象牙时，考古人员推测象牙可能来自云南或印度。岂料21世纪初金沙遗址再度出土500多根象牙，有学者开始怀疑，成都平原在3000多年以前可能有大象生存。

摄影向宇

这并非凭空猜想。

伴随着近年科技考古特别是环境考古的兴起，考古人员在金沙遗址发现了藻类、蕨类、祼子、被子植物的遗存，表明成都平原当时以草本植物占优势，局部低洼处的湿地生长着大量喜湿的蕨类植物，丘陵上则是乔木，总体气候属于热带和亚热带的温暖气候。

此外，金沙遗址古河道里还清理出了珍贵乌木，体量巨大，说明远古时代成都平原有着良好生态环境。

古河道之外，居然还发现了象的臼齿，以及两个较为完整的大象的下颌骨等遗存。这说明这些动物很可能是在当地被猎杀。成都平原当时极可能到处是茂密高大的森林，适合野生大象的生存。

科技有望让猜想变成现实

严谨的学术研究需要多重证据的支持。直接对海贝和象牙进行科学检测分析，成为此次三星堆多学科综合研究的课题之一。近年来蓬勃发展的微量元素、同位素示踪等技术和地球化学背景数据库的建设，为解答这一问题提供了新的科技手段和视角。

为了追踪三星堆海贝来源，中国科大科技考古团队设计了这样一条技术路线：收集世界范围内不同地区的现代的海贝标本，以及中国古代不同时代和地区的海贝遗存，通过同位素以及微量元素等成分和微观结构的分析，将结果进行比对，希望发掘出尘封在三星堆象牙和海贝里的时空线索。

三星堆出土海贝，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图

这个课题在中国科大的科技考古团队看来具有重要意义，“当我们了解了它们的来源，或许可以弄清三星堆海贝究竟来自我国南海或东南亚、南亚地区，以及在海贝上是否存在着和中原王朝的交流。如果它来印度洋，那么我们或许可以进一步去探寻史前南方丝绸之路的路径和时间。”随着三星堆考古多学科研究的深入，“我们甚至可以探讨三星堆究竟是海贝的最终接受者，还是一个中转站。有没有一种可能，中原商王朝的海贝也是通过三星堆运到那里的，或者是反过来?”

象牙的来源，同样是中国科大研究团队的研究重点。团队成员范安川副教授介绍，经过30多年来的研究，学术界目前大多认为三星堆和金沙的象牙产自本地，也有部分学者提出来自东南亚或印度。“在此次三星堆多学科研究中，我们更侧重科技分析方法得到的结果，因此不会做这些预设，而是要用数据来说话。”

摄影向宇

他们要做的第一步工作，同样是提取象牙的研究标本。中国科大的吴晓桐副研究员主要负责象牙样本的提取和研究。三星堆祭祀坑的新出土象牙大多经过灼烧。3000多年来，它们与青铜器埋在一起，有的已经染成了浅绿色。这些外在原因都可能对象牙的化学成分产生干扰。不过，通过科技手段，团队将探索利用多种方法和技术解决和排除干扰，并最终通过元素和同位素示踪的方法探寻象牙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