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仕高（中）。受访者供图

【讲述】

四川在线记者 薛维睿

讲述人：帅飞  安顺场镇安顺村四组组长

86年前，中央红军夜袭安顺场，强渡大渡河，为红军北上开辟了一条通道，书写下中国革命战争史上的光辉一页。

如今，在安顺场的渡口，陈列着一艘长10.5米、宽2.3米的翘首木船复制品。1935年5月，红军用这样的3艘小木船，在当地77位船工的帮助下，完成强渡大渡河的壮举。当年21岁的帅仕高，是第一艘渡船上的领头船工。

1935年5月24日晚，石棉安顺场一条老街，下着小雨。帅仕高透过门缝，看到了连夜占领安顺场的红军：衣衫破烂，穿着草鞋，一些年纪较小的士兵，甚至没有枪杆子高。

帅仕高的孙子帅飞，从小便听爷爷讲述当年的情景，“用爷爷的话说，看起来跟普通的老百姓没什么区别。”迟疑中，红军敲门表明身份，“你不要怕，我们是红军，专为穷人打天下的。”帅仕高放心打开了门。

翘首木船复制品。黄刚/摄

根据当时情况，红军决定于5月25日早上渡河。帅飞说，当年爷爷年强体健、熟悉水文，是渡口沿岸远近有名的“船老大”。听了红军的计划，他表示愿意帮助红军渡河。

“5月涨水不渡船”，大渡河船工都知道这个规矩。5月的大渡河，浪高水急，漩涡密布，“当年的河水300多米宽，是如今的两倍。”帅飞说，水下有暗礁，水中有漩涡，对面还有国民党的枪炮，“尽管如此，爷爷还是决定一试。”

帅仕高后来回忆，红军始终待船工很好，靠岸时主动帮他们拉船，还在岸边搭了三个棚子，用自己的口粮给船工做白米饭。“爷爷整整吃了三大碗白米饭，在那以前他很少吃饱过。”

25日一早，红军先遣队的17名勇士登上小船。带领另外几名船工，帅仕高担任强渡大渡河第一船的主舵手。一撑篱杆，小船驶进滚滚江水，惊心动魄的强渡就此开始。

河对面便是敌人的碉堡，猛烈的火力不断朝小船攻击。“爷爷说，当时子弹从耳边飞过，嗖嗖而过的声音听得很清楚。”因为一心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渡河，当下没有感觉到惧怕，一直紧握船桨奋力划向对岸。

“红军渡”石碑。黄刚/摄

不料，船刚划到三分之二的距离，卡在了河中的礁石上。如今，这块尖尖的石头仍然矗立在河水中，离河岸的碉堡仅100米的距离，正好在敌人的有效范围之内，如果不及时挪开，船上的红军和船工将成为敌人的活靶子。

“危急之际，爷爷和另一位船工直接跳入河中，用手臂在湍急的水流中用力地推着船只前进，及时把船移开，化解了危难。”帅飞说。

见红军重新行进，逼近河岸，国民党守军仓皇逃跑。逃跑前，他们还将一颗手榴弹扔到船上。幸运的是，那颗手榴弹引线未被拉掉，被红军战士迅速扔出，没有伤人毁船。

此后，帅仕高继续加入船工队伍，护送一批批红军渡河。最终，总计77名船工护送红一师和干部团顺利渡过大渡河。

红军的主力渡过天险大渡河，打开一个缺口，冲出重重包围，也让安顺场留下“翼王悲剧地，红军胜利场”的美誉。

作为冲在最前面的第一船主舵手，红军对这名被喊作“帅老幺”的船工很有印象，进一步了解他原名叫做帅仕高。

上世纪80年代，多位开国将领都来到安顺场寻访接见了帅仕高，给他送来的大衣、收音机、缝纫机等物件，至今仍然被帅飞珍藏。2007年，在全国十大爱国拥军新闻人物评选活动中，帅仕高被评为“爱国拥军新闻人物特别奖”，帅飞到人民大会堂替爷爷领取了这一殊荣。

“爷爷常说，他并没有做太多的事，但国家和人民始终没有忘记过他。”这些话一直激励鼓舞着帅飞。受爷爷影响，他进入部队当兵，“当兵后我更深刻地理解了爷爷所说的话，今天的幸福，是革命先辈用鲜血换来的，我们要将这样的精神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