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泽成都开讲 看山水之下 生命静流

2021-10-18 08:22:28来源:四川在线编辑:杨昕

四川在线记者 边钰 成博 摄影 李强

10月17日,由四川日报全媒体主办、四川省图书馆协办的“天府文艺讲坛”在四川省图书馆开讲。中国作协副主席、著名作家、文学评论家李敬泽做客讲坛,围绕《唐僧、山水、喜鹊与腔调——谈谈中国人的生命与文学》这一主题,剖析中国人的生命观与文学观。

取经路里的生命观 解决问题还得靠“本路” 

鲁迅先生曾说:“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中国的脊梁。”在李敬泽看来,玄奘或是这样的民族脊梁。

当天现身的李敬泽儒雅依旧,在和四川读者亲切打招呼后,便直入主题,从唐僧、玄奘开讲。《西游记》是国人熟悉的经典小说,唐僧师徒四人,一路西天取经,历经磨难。这样一部通俗小说,却暗藏深意。尽管自己从小熟读《西游记》,但随着人生阅历递增,李敬泽才逐渐理解其中妙意。他提到,整个《西游记》,孙悟空走的是云路,唐僧走的是本路,即地上的路。在中国人的生命里,可能都在想象着云路,也希望我们的生命里有云路,“不然我们怎么会创造出孙悟空来,我们希望世界上有这样的,一下从这儿到那儿十万八千里就过去了。”但即使在这样最狂放的梦想中,中华民族也不乏现实感,有一个对人生和人世根本的觉悟,即云路有,固然好,但云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解决根本问题要靠本路,靠地上的路,走过本路的人,才能像唐僧那样,像玄奘那样。

从这个角度出发,他说,“不管有没有云路,人是必须走本路的,或者说我们只有走本路我们才能真正求得真理;或者说我们只有在地上一步步走这个路,经受这个路所有的磨难,才能修成正果。”

山水之下 折射着眼界和感觉结构

李敬泽说,诸如唐僧、玄奘这样的人,怀着伟大的光荣走向一个充满未知、荒野的外在世界、山水世界。

由此,他逐渐过渡到当天讲座的第二个关键词,山水。提及山水,他将眼光回溯到魏晋。魏晋后山水诗盛行,中国的山水画也开始在那时发展起来。为什么到魏晋时,山水诗开始兴起,山水画也逐渐萌芽?在李敬泽看来,这和当时的文明形态、社会形态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提到,中国山水诗最早的谢眺、谢灵运,都是世家大族,其笔下描摹的“初景革绪风,新阳改故阴。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祁祁伤豳歌,萋萋感楚吟……”意境优美。作为一个世家大族,他的山水间是和谐的、唯美的,这种对山水的感受和结构,其实是深刻建立在这样一个社会的历史大结构之上。这种优美意境也可以在王维的山水诗中可见一斑,“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明月是他的,清泉也是他的,这个世界是他的。他和这个世界的关系,是在贵族世界里的一种感受。但到了玄奘法师这里,在《大唐西域记》中,山也不是他的,水也不是他的,他面对的是一个敌对的大自然,也正因此,《西游记》里的自然是一个妖魔鬼怪的地方,一个我们完全不了解,也不属于我们的世界。

随着李敬泽缓缓语速,读者穿越时光洪流,像旁观者一般,跟着他的思绪追溯历史上的山水世界,品读山水之下的暗流深意。他说,玄奘走入那样的一个荒野,才留下了《大唐西域记》这么一本书,这本书才给我们中国精神结构里留下了一个想象的种子,后来才长出了《西游记》,从这点出发,玄奘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由这里的山水,他还引出了杜甫的山水自然。经历了安史之乱,杜甫所在的历史时期,历史结构、社会结构都发生了变化。在这一时期,新的感觉结构也产生了,包括人和山水的关系也变化了。这从杜甫诗词中可以窥见,“谿谷无异石,塞田始微收。岂复慰老夫,惘然难久留。日色隐孤戍,乌啼满城头。中宵驱车去,饮马寒塘流。磊落星月高,苍茫云雾浮。”此时的山水自然不是一个游客的自然,也不是一个地主的自然,更不是一个农夫的自然,“这个自然是外在于我们的,我们在其中承受恐惧和威胁的自然。这样的自然,玄奘在它的《大唐西域记》里说过,杜甫在他的系列诗里也有说过。所以我想这样的人,这样的诗人,实际上是带着我们扩展了我们这个民族的感觉结构和表达结构,以及对于世界,对于山水,对于自然的那个视野。”

抽丝剥茧一般,李敬泽将山水下的世界剥离开来,“我们面对自然的时候,山水不是山水,实际上都涉及到我们这个主体,我们这个书写者、表达者,自己的眼界、感觉结构在起着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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