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川在线记者 成博 视频剪辑 郭雨荷
记者:由于“存天理,灭人欲”这句话太过出名,每每提到朱熹,大家想到的总是一个不苟言笑的老夫子形象。根据您多年的朱熹研究经验来说,历史上的朱熹真的是这样吗?
郭齐:传统上,我们对朱熹的认识的确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老学究形象。当然,我们承认朱熹在对待思想问题时的严肃,甚至在“义利之辨”中的苛刻。但是,因为我对朱熹有较长时间的研究,对朱熹的各种文献资料阅读得也很多,从我自己对朱熹的认知来看,我觉得他其实是一个性格很丰富的人。书斋之外,朱熹还是一个喜欢饮酒的性情中人,他也经常和朋友、和对手围绕各种问题发生争执,争得面红耳赤,和一个固执的老头子没有两样。
同时,当朱熹在关起门来教育自家子弟做人做事的时候,更是显示出这位老先生在儒家义理之外,对人情世故的圆融:这件事这样做对我们比较有利;强行和这些人争只会碰一鼻子灰;这件事我们退一步比较好……从这些对话里,我感受到朱熹并不是一尊泥塑,圣人的光环之下,朱熹也有他凡人的一面。
郭齐在伦敦大学查阅朱熹资料
记者:此次朱熹文献的整理,是一项有深度的、研究性的整理。请您简单介绍一下研究性在整理过程中是如何体现的?
郭齐:无论是作品编年,还是对评论的整理、辑佚、注释,都需要做足案头功夫,在大量的比较、判断的基础上解决问题。在编注《朱熹文集编年评注》过程中,我们也不断针对发现的新问题撰写研究论文,这些论文相继发表在《文学遗产》《中国哲学史》《光明日报》及日本《东方学报》《儒教学会报》等刊物上。在这期间,我们发表的与朱熹相关的研究论文就有近20篇。
记者:大量参考境外,尤其是日、韩朱熹文献,是本次《朱熹文集编年评注》整理的一大亮点,该书可以说是一次中、日、韩三国学者围绕朱熹进行的极有意义的学术交流成果。在这些此前较少被关注到的境外朱熹文献中,有哪些新的收获?
尹波:以我们对《朱文公大同集》的校勘举例。这是一本南宋绍兴二十三年至二十七年朱熹做同安县主簿时的诗文集,是朱熹现存的第一本区域性诗文选集。此前国内只存有它的元刻本,对于校勘工作来讲,文献基础比较薄弱。后来有一次我到韩国首尔大学访问,在参观他们的图书馆时,我发现那里藏着一本明刻本,这是目前国内极为罕见的版本,它补充了很多元刻本上缺失的信息。后来又发现了清刻本,这就使《朱文公大同集》的研究整理有了比较充分的文献基础。
尹波
在参观首尔大学图书馆的时候,还有一个有趣的发现。我和郭齐教授在1996年时合作出版了历史上第一本朱熹文集的现代整理本《朱熹集》,这次在首尔大学图书馆,我发现他们藏有两个版本的盗版《朱熹集》。这其实也从侧面说明了朱熹思想在东亚地区的广泛影响,这种影响用朱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天光云影共徘徊”、“万紫千红总是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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