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在线记者 王代强
“申报理由写充分些哈。”8月11日，四川省农业农村厅乡村治理指导处办公室，工作人员汤毓婷通过电话帮助申请单位完善农村生产生活遗产申报资料。
今年4月，我省启动第三批四川省农村生产生活遗产名录征集工作，申报截止日期为8月底。“已经有十多个市州提交申报资料。”各地对农业文化遗产工作越来越重视。
日前召开的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大会宣布，中国已成为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工作的成功实践者和主要贡献者。作为农业大省的四川，农业文化遗产发掘保护利用情况如何？
记者调查了解到，虽然我省农业文化遗产资源丰富、挖掘潜力巨大，但仍有许多资源挖掘保护利用不太充分，处于“养在深闺人未识”的状态。
困：
资源丰富，但许多“养在深闺人未识”
水田里稻谷成片，旱地里生姜长势喜人。8月上旬，成都市郫都区郫筒、德源、友爱等地即将迎来一场大丰收。水旱轮作、立体种植、稻田养鱼、林盘综合利用等生产模式，实现了最大化的资源利用和精耕细作。
作为都江堰灌区首灌区，郫都区孕育了千年川西传统农耕文明，滋养了全域8700余个人居林盘，保留并传承了独具川西平原特色的林盘农耕文化系统。
两年多前，“四川郫都林盘农耕文化系统”入选第五批中国重要农业文化遗产名录，是一个以传统人居林盘为核心，由农田、林地、房舍和自流灌溉渠系组成的复合生产生活系统，遗产地覆盖郫都区12个涉农街道（镇），总面积278.1平方公里。
“四川是农业大省，农耕文化历史悠久、源远流长。”省农业农村厅相关负责人说，近年来，我省大力挖掘申报农业文化遗产。目前，在全国已认定的138项中国重要农业文化遗产中，四川省有8项入选，分别是江油辛夷花传统栽培体系、苍溪雪梨栽培系统、美姑苦荞栽培系统、名山蒙顶山茶文化系统、盐亭嫘祖蚕桑生产系统、四川郫都林盘农耕文化系统、四川宜宾竹文化系统、四川石渠扎溪卡游牧系统。
江油辛夷花开，烟雨朦胧。赵世才 摄
2020年和2021年，四川省累计投入2630万元分两批次重点支持成都市郫都区、自贡市沿滩区、成都市崇州市等27个县（市、区）开展农村生产生活遗产保护传承工作，已收录农村生产生活遗产项目310个。此外，近年四川省累计开展五届农村手工艺大师评选活动，共评选出农村手工艺大师207人。
虽然资源丰富，瓶颈也比较突出。全省农业文化遗产挖掘、保护和利用还有很大提升空间。
具体而言，一方面，不少地方虽然拥有深厚的农耕文化底蕴，但缺少农业文化故事挖掘，仅在很小的范围内传播，没有形成文化遗产的影响力。
另一方面，已经挖掘打造出来的不少农业文化遗产资源，比如部分地方建设的农业博物馆、村史馆、农具展厅等，仅仅作为乡村旅游的一个看点，未得到充分综合利用，“变现”能力不足。
此外，还有许多文化人士收藏的农耕文化器具，大多存放在保管室里，“好比大家闺秀，养在深山人未识。”
因：
三大短板制约农业文化遗产“活”过来
为何出现上述瓶颈？在上述负责人看来，首要原因是整体上对农耕文化保护和利用认识不足、重视不够。目前，我省尚未从整体规划、传承举措等方面作出制度性安排，也就导致总体投入不足。
“每年投入支持开展农村生产生活遗产保护传承工作的经费不稳定，而且平摊到各县也就几十万元，可能建个农耕博物馆都不够。征集发布四川省农村生产生活遗产名录，目前只是一项荣誉，暂时没有真金白银和项目支持。”省农业农村厅相关负责人坦言，没有项目资金是无米之炊。
人才也是短板。有关专业人才培养跟不上，有的传承人和受众群体出现断层。“这也许就是我的收官之作。”指着宜宾江安郊区一栋竹艺工坊，白发苍苍的国家级非遗江安竹簧代表性传承人何华一说，在缺乏充足物质奖励支持的情况下，热衷于竹根雕手艺又甘坐冷板凳的年轻人实在难找。做竹根雕需要美术、书法、雕刻等多种技艺，而提升这些技艺都需要成本。
另一个短板，是农业文化遗产挖掘保护利用工作，缺乏与相关产业的有机融合激励政策措施。“农文旅融合，是提升综合附加值的有效路径之一。”上述负责人表示，江油辛夷花传统栽培体系、苍溪雪梨栽培系统、名山蒙顶山茶文化系统等都是将农业文化遗产挖掘与当地农特产品生产销售、生态旅游业紧密结合的典范，但部分地区没有把保护和利用农耕文化摆上促进文化旅游发展的议事日程，缺少深度融合、统筹安排和保护措施。
四川苍溪雪梨栽培系统。刘徽 摄
“我们这个地方草原辽阔壮美，游牧文化独具特色，但距离大城市较远，交通不便，高寒缺氧，发展旅游业挑战不小。”石渠县农牧农村和科技局工作人员坦言，当地农业文化遗产目前仍以挖掘、宣传和保护为主。
如何保护好农业文化遗产、更好地发挥其当代价值？在农业农村部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专家委员会主任委员闵庆文看来，农业文化遗产肩负着经济发展、生态保护、文化传承的多重任务。如果盲目开发，势必造成破坏。但如果过分强调“原汁原味”的“冷冻式保存”而忽视了区域发展，则难以调动当地居民遗产保护的积极性，也难以实现保护的目的。因此，需要探索动态保护与适应性管理的新思路。
策：
摸清遗产资源底数，打造一批品牌形成引领示范
“既要高产量，也要高颜值。”这几天，米易县新山傈僳族乡新山村第一书记邱荣新，反复和村组干部们一起进梯田、问专家，要依托梯田资源打造个农业文化遗产的样板出来。
新山村梯田，由居住在这里的傈僳族居民世代耕作，已有上百年历史。“最近有部分村民提议田改土，种芋头、笋尖，提高产值，这个问题要慎重。”邱荣新说，保护好梯田资源是保护和利用农业文化遗产的基础。
为全面摸清四川省梯田的存量、保护利用的主要方式方法、存在的问题和困难，省农业农村厅日前组织人员，到米易县、洪雅县、天全县等地开展了全省梯田保护与发展专项调研。
“摸清底数，是推动农业文化遗产保护与传承的前提。”省农业农村厅相关负责人说，下一步，计划通过开展类似调研，建立农耕文化遗产档案名录库，全面系统记录各类农业文化遗产，作为农耕文化保护和利用的原始依据。
针对农业文化遗产保护利用的长期性、复杂性特点，专家建议，对民族特色、地域特色鲜明，保护意义大、留存价值高的农耕文化要重点保护传承利用，建设农耕文化展示区、民风民俗特色小区等，打造一批具有特色的农耕文化品牌，更好发挥引领和示范作用。
“城镇化发展、农村劳动力转移是许多农业文化遗产地所面临的现实问题。”对此，闵庆文建议，引入现代农业科学技术和经营管理理念，提高农业生产的效率与效益。同时注重培养“新农人”，吸引“有情怀”的人回归农业，浙江青田和湖州、内蒙古敖汉等地已有成功的案例。
“保护意识是农耕文化保护的前提条件。”省农业农村厅相关负责人表示，下一步，我省将整合宣传力量，推进农耕文化进校园、进集镇、进城市社区，广泛开展农耕文化教育普及活动，积极营造有利于农耕文化保护、传承和发展的良好氛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