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冰川学家 从科学角度欣赏自然美景

2018-03-09 06:55:54来源:四川日报编辑:顾强

  张文敬考察珠峰冰川冰溶洞。 本文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冰川。

  螺髻山。

  张文敬在南极考察。

  1998年张文敬在雅鲁藏布大峡谷穿越途中。

  日前,中国科学院成都山地灾害与环境研究所研究员张文敬参与创作的《科学家带你去探险》系列丛书,荣获2017年度国家科学技术进步二等奖。

  头发花白,声音洪亮。虽已年过七旬,但这位与地球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科学家,仍然没有停止探索的脚步。

  50多年来,张文敬足迹遍布世界各地高山、冰川、峡谷等无人区,创作的科普图书,多次获得国家级奖项。作为四川人,近年来,他也开始着重对四川的山川探秘,创作了与螺髻山、海螺沟、米仓山等相关的一系列科普图书,继续发现美丽家乡。

□本报记者吴梦琳

  搞科考

  从青藏高原到南北极

  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张文敬数次到青藏高原、南极、北极等人迹罕至的地方进行科考,还曾徒步穿越雅鲁藏布大峡谷,积累了丰富的科考经验。

  “我去过4次南极、3次北极,上百次中国西部高原,还曾参与了人类首次徒步穿越世界第一大峡谷——雅鲁藏布大峡谷。”一见到记者,张文敬打开了话匣子。

  张文敬1945年生于广元市旺苍县,上世纪70年代,到中国科学院兰州冰川冻土研究所开始从事冰川研究工作,后来又回到四川,调到中国科学院成都山地研究所。近半个世纪,他一直与高原、极地“打交道”。

  “1975年,我国首次对青藏高原的自然资源进行多学科综合性科学考察,我也有幸参加了。”张文敬说,当时他们在成都集合,走川藏线。而当时的川藏线几乎就是一条羊肠小道,很多地方还无路可走。“科考队员们都是乘坐卡车,带着米、面,要半个月左右时间才能抵达。有些时候遇到下雨,雨水飘到卡车车厢里,冷还是其次,心痛的是带的面粉都被打湿,成了浆糊。”

  去南极科考,是不少冰川研究者的梦想。1987年,张文敬实现了他的梦想,以中国冰川科学工作者身份,参加日本第二十九次南极科学考察,第一次奔赴南极。

  张文敬从上海乘船到东京,与日本科考队员会合后,乘坐日本科考船一路南下。远洋航行,尤其是经过被称为“疯狂”的南纬40°~50°西风带时,轮船遭遇风浪,船身左倾右倒十分厉害,很多科考队员都晕船,而他则没什么不适。“其实去惯了青藏高原,去南极真的是种享受,不会有高海拔的缺氧状况。”

  后来,张文敬又跟随中国科学探险协会前往北极科考,那次考察,也是我国科研工作者首次在北极建立科学考察站。

  考察中,张文敬也体验到两极的不同。他说,相对而言北极没南极那么冷,南极冰温一般达零下40摄氏度左右,而北极冰温在零下30摄氏度左右,北冰洋也并非所有地方一年四季都是冰封雪冻,即便在冬天也不是全部冻结起来的。“很多人认为南极和北极因为酷寒,是生命的禁区,其实不然,南极和北极都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除了大家熟知的北极熊、南极企鹅外,还有很多其他生物。特别是北极还有森林,有花草、蘑菇以及菊科等植物,种类非常丰富。不过这在南极就没有了。”张文敬说,就连现代冰川上也有鲜活的生物在生长发育,在北极科考时,他们就发现了冰川上的彩色雪藻,红红的十分漂亮。

  这些科考经历,张文敬轻松道来,但实际上,在无人区里,不仅生活和工作艰苦,遭遇凶险也是家常便饭。在户外工作时,他的耳朵和手指差点被冻伤;在高原工作时,摔倒滚落、遭遇泥石流也多次发生。他还曾不小心一脚踏进深不见底的冰缝里,幸好队友反应及时,将他拖了上来。但这些艰苦的经历,反而增强了张文敬对自己的工作的热爱。

  张文敬透露,他行走无人区的“法宝”除了加强锻炼、身体素质较好之外,很重要的还是“心静而安”,保持一颗平和的心。

  做科普

  揭开自然神秘面纱

  上世纪80年代开始,张文敬结合自己从事科学考察和科学探险的经历撰写科普读物和科考散文,迄今已撰写数百万字,带领读者一起揭开自然的神秘面纱。

  与一般科普读物不同,张文敬撰写的科普文章和图书,基本都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让读者跟随他的脚步,逐渐深入,探秘自然。

  其中,《走进多彩的冰川世界》,记述了他从上世纪70年代至今在西藏、青海、新疆从事冰川科学探险活动的所见所闻。

  科学家在高海拔进行科考,寒冷的气温如何应对?张文敬在书中详细描写了他们在西昆仑山冰川考察时,会利用当地低温的冰雪体建造起别有风味的“防护墙”的经历。

  “西昆仑山冰川属于冰温在零下14摄氏度以下的大陆性冰川,如此低温的冰雪体,其成冰作用比较缓慢,尤其在积累区的冰雪体中很少有融化现象,因此它们的密度小,用铁锨挖雪坑时一刨一大块。”张文敬说,当时,他们像北极因纽特人一样,将干酥的雪块垒成临时的冰雪房屋。“雪坑既是我们现场研究、观测的地方,也是休息睡觉的地方,晚上将帐篷安放在雪砖围成的雪坑内,产生了雪中温室的环境。到目前为止,我国现代冰川积累区中类似西昆仑山冰川这种低温、干酥特征的冰雪体在其他冰川区似乎还没发现过。温度越低,雪层越干,比重越小,但酥而不碎,照样具有比较高的强度。”

  他还描写了在科学考察中观察到的中国西部丰富多彩的文化和风土人情。例如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科考队员在新疆考察,发现了当地一道独特的风景线——露天电影院。“露天电影院是由高高的砖墙围建而成,一个门进,一个门出,场内四周有高低错落的砖砌座位,中间平地上大都搭建有木板或水泥长凳。”张文敬说,这是因为新疆年平均降水量不过150毫米,南疆的库尔勒、阿克苏、喀什、和田年降水量大多在100毫米以下,全年300多天不下雨,因而才有大量电影院都是无顶盖的露天电影院。

  “写科普文章与写科研论文,有很大区别,既要有严谨的科学态度,又要生动易懂,吸引读者兴趣。”退休之后,张文敬把很大的精力都放在了撰写科普读物上,涉及南极、北极、雅鲁藏布大峡谷、珠穆朗玛峰、希夏邦马峰、南迦巴瓦峰等诸多人迹罕至的地方,多部专著都曾获得国家级奖项。他的科普读物,也吸引了一批科学爱好者。有人就根据他的《青藏高原二万里》中提到的“喜马拉雅山旗树”的描述,专程前往当地寻找拍摄。

  再发现

  继续探索家乡之美

  近几年,张文敬着重对家乡四川的山川进行探秘,并推出《唯美四川》系列科普读物,让更多人认识四川之美。

  “人与人是距离产生美,地貌则是高度产生美。”张文敬说,四川是青藏高原向中部平原过渡的阶梯,海拔高度差异大,地形地貌复杂,多样的气候、植物、动物资源,让这里诞生了很多独特景观。

  张文敬的家乡就坐落在米仓山的一个山间盆地,退休之后,张文敬多次回到家乡,以科研工作者的眼光重新对米仓山进行科学考察并推出科普读物。他将其定义为一个“储藏着丰富恐龙、水青冈等动植物化石的天然博物馆”。

  张文敬还用科考的眼光重新发现米仓山的红叶。每到秋天,光雾山的红叶便吸引着大量游客前去观看,实际上,光雾山只是米仓山的一部分。根据张文敬考察,在米仓山的前山和河谷两岸海拔600-1000米之间的农耕区域,有一种学名叫乌桕的树种,每到9月初,它们和柿树、梨树、桐树还有栗树上的红叶或深或浅,或浓或淡构成了第一道红色风景线。而米仓山海拔1000米以上的落叶阔叶原始森林带,则构成第二道红林,可谓“一层又一层,层层爆绽,斑驳陆离,变化万千,染红了千山。”

  同样,位于凉山境内的四川名山螺髻山,张文敬也进行了多次科学考察,推出的相关科普读物,不仅描写了螺髻山的秀美风光,还详细介绍了这个“中国第四纪古冰川作用的天然博物馆”的地质历史、演变过程、生物资源等等。“如今的螺髻山与二三百万年前相比,是被‘矮化’了的,当时螺髻山隆高之后,山上就发育了厚厚的冰川,冰川对山体又进行了若干次强烈的下切、侵蚀作用。与此同时,寒冻风化、流水冲蚀等,也在对螺髻山进行‘矮化’。”张文敬说,如今在螺髻山周围河流下游的数以千万亿吨计的泥沙砾石都是来自于螺髻山,如果将这些堆积物都“归还”,复原到螺髻山山体上,可以想象这座山峰当年比现在高大、巍峨得多。

  螺髻山星罗棋布的冰川湖中,大量生长着水草,以景点“仙草湖”最为典型。张文敬说,草木死亡变成腐殖质,被冲入湖中,让湖水营养物质过剩,植物种子经过风和鸟儿们的无意传播落入湖中,天长日久便形成这样独特景观。“如果湖泊水域不继续扩大,而水草越来越多,以后也许会只见草不见水,成为沼泽。”张文敬说,在阿坝的大草原上,也有许多湖泊周围的沼泽草地都曾经历过这样沧海桑田的变化过程。

  “自然馈赠给了我们十分宝贵的礼物,创造了丰富多彩的地貌奇观。”张文敬说,自己一直从事科普创作,希望能够帮助更多人从科学角度去欣赏自然美景,真正去懂得自然、欣赏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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