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张红用导管吸出老人膀胱中的尿液。

两名医生在飞机上自制的穿刺引流装置。

医生肖占祥给老人进行膀胱穿刺。

张红(左一)在机舱内救人。视频截图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 宋潇

11月19日凌晨，从广州飞往纽约的南航CZ399航班上，一位七旬老人无法自主排尿，面临膀胱破裂的危险，情况十分危急。为了救助老人，来自广州和海南的两位医生自制装置，来自暨南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广州华侨医院)的张红医生更是一口一口为素不相识的老人吸出近千毫升的尿液，持续时间长达37分钟。老人尿液被吸出后，逐渐转危为安。

该场景被拍了下来放到网上后，一时间众网友都为医生的行为动容。网友们纷纷赞叹医生的伟大和无私，“这种精神真的是对医生二字最好的诠释”“世间有大爱，为仁者仁心的医生点赞!”

21日，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越洋对话到用嘴为老人吸出尿液的医生张红。谈起航班上的救人之举，张红医生表示：“由于当时飞机条件所限，具备很少医疗设备，在找了很多东西都找不到的情况下，用仅有的两个注射器针头接上一根吸氧管，但由于管道较粗，无法排尿。当时情况紧急，病人又十分躁动，就想到了用嘴赶快吸出来，“实属无奈，但救人是医生的一种本能、本职要求。”

突发病情

万米高空老人直冒虚汗 两医生自制穿刺吸尿装置施救

11月19日凌晨1点55分，南航CZ399航班从广州出发飞往纽约。深夜，旅客们大都进入了梦乡。和往常一样，该次航班当班主任乘务长冯玲和同事们按照工作要求来回巡舱，为有需要的旅客提供服务。当航班离目的地还有6个小时的时候，冯玲接到后舱乘务长的报告，说有位老年旅客反映自己的老伴无法排尿，急需医疗救助。

冯玲介绍，当她赶到座位时，发现患病老人情绪不稳定、直冒虚汗，立即安排乘务员在客舱广播寻找医生，并组织乘务组拿来机组休息室的被枕及机组休息位的毛毯，在服务台地板上铺了一张“临时救护床”。

听到机上广播后，暨南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广州华侨医院)介入血管外科主任张红医生与海南省人民医院血管外科医生肖占祥赶过来，马上对老人进行检查。两位医生诊断后认为，老人膀胱大致存有1000毫升尿液，如不尽快排出，则会面临膀胱破裂的危险。

在征得老人老伴同意后，两名医生立即开始准备，乘务组也尽力找来机上可用的医疗救助设备及物料，协助医生进行救治。肖占祥医生利用便携式氧气瓶面罩上的导管、注射器针头、瓶装牛奶吸管、胶布自制穿刺吸尿装置，开始施救，乘务组也赶忙协助医生对老人进行救治。

医生讲述

“老人的小腹像小西瓜一样” 唯一办法就是要把尿尽快排出去

“我们赶到时，老人还在厕所，尿不出来。病人非常痛苦，满身大汗，小肚子鼓胀得非常明显，不能碰，非常疼!”参与救助的肖占祥医生回忆事发时的情形，当时经他和张红医生诊断，老人的这一情况应该是急性尿潴留，可能与他前列腺肥大和旅途疲劳有关。老人需要立即穿刺排尿。“老人膀胱大概存有1000毫升尿液，如不尽快排出，可能会有膀胱破裂、休克等风险。”

张红回忆，当时看到老人的情形，两人觉得不妙：“老人表现得比较烦躁、疼痛，坐卧不安，大汗淋漓。小腹像一个小西瓜一样。”

“唯一办法，就是要把尿尽快排出去。”两名医生回忆。

穿刺遇阻

他跪地为老人吸出尿液 “在吸第二口时，差点要吐了”

由于客舱空间有限，将装置架设至高处的可能性较小，针头也过于尖细，无法靠压力差自动引流老人膀胱内的尿液，加之因膀胱过度胀大，自主收缩功能减弱，使得穿刺引流陷入困难。

据张红回忆，这个装置吸引最困难的地方在于，针头很细而且很短。针头很细，导致即使插到膀胱里面，也不一定把尿能吸出来;针头短的话，本来人肚皮就有一个厚度，所以稍稍动一动，就可能就跑到膀胱外去了。”之后，就出现了视频中的一幕，张红跪地用嘴含着导管，将尿吸出来。

为什么用嘴来吸?张红告诉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因为吸的力量过大或不够都不行，所以需要慢慢摸索到一个最佳的压力。在最佳压力或者吸引力的情况下，就可以比较顺畅地把尿吸出来。当然这个顺畅也是比较难的，需要一口一口慢慢地来。

事后，张红也曾担心存在传染病的风险，“有些病是可能通过体液来传播的，但是我考虑这种是小概率事件。”

他告诉记者，“吸尿是没有人不怕的，当时我没有觉得我怕，是因为脑子里想不到别的办法。”当时，张红只想着，怎么把尿吸出来。他说，在吸第二口的时候，就有点要吐了，“我现在也不敢说一定就没事，但是没办法，无怨无悔吧!”

整整37分钟，他持续为老人吸出尿液，吐到杯中，肖医生则不停地根据膀胱积尿情况调整穿刺位置和角度，确保最大限度排出积存尿液，乘务组及时更换杯具，将排出尿液导入酒瓶，实时测量已排出尿量，帮助医生更好掌握老人病情。

帮助老人排出700-800毫升尿液，老人病情得到缓解、情绪也逐渐平稳。随后，两位医生再次为老人进行检查，老人已经转危为安。

回忆这一幕时，张红坦言，作为一个医生来说，对病人转危为安最大的感受就是成功感。其实我们每个医生，尤其外科医生，能够将一台手术安安全全做下来，一个患者能够高高兴兴出院，这就是最大的幸福感。

“这让我们有一种成就感，其实作为一个普通的人，能够做出来成就就非常不容易。当然这种成就不一定是很大的成就，哪怕是微小的成就也是成就，也让我们会有幸福感。”张红说。

突然“火了”

成为“网红”觉得挺意外

“当医生，就该做到誓言无悔”

张红是暨南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介入血管外科主任、主任医师、博士、硕士研究生导师，擅长腔镜下内脏血管瘤切除术;下肢动脉闭塞症腔内与开放杂交手术、动脉瘤切除术等。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张红已经算是小有名气的专家、“好医生”。而他此行乘坐航班，是为了赴美学术交流，将于下周一回国。针对突然“就火了”的情况，他也很意外，“当时情况紧急，实属无奈。”

对于如今的“网红”身份，张红笑了笑，“确实有点儿始料不及，那只能说明大家对这个事情很关注，觉得这是一个比较正能量的事情，这个也是我和肖主任希望看到的结果。”

他表示，作为一名医生，最基本的素质应该是坚守自己医生本职的承诺，我们做医生前都宣过誓的，应该做到誓言无悔，除非不做了，只要做一天，都应该将誓言贯彻在整个行医当中。这样的话，哪怕像我这样比较笨一点的人，也会努力工作。

记者了解到，在2018年“第四届羊城好医生”暨“第二届南粤好医生”评选中，张红作为暨南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介入血管外科主任入选“好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