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观新闻记者 伍力 视频剪辑 伍力
2月21日，记者从省公安厅获悉，在省公安厅森林警察总队组织指挥下，近期公安部督办的“12·3”特大危害珍贵、濒危野生动物案成功侦结，警方一举抓获犯罪嫌疑人15人，查获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川金丝猴18只、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小熊猫17只。该案是我省侦破的新中国成立以来级别最高、数量最大的野生动物特大案件。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的“买家”，竟然是多地动物园。犯罪分子究竟如何勾结？这一集猎、购、运、销于一体的犯罪产业链条如何运作？警方怎样抽丝剥茧层层深入，最终破案？川观新闻记者就此进行采访。
一条线索牵出一名惯犯，背后竟是横跨多省犯罪网络
2019年，公安部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依法打击破坏野生动物资源违法犯罪专项行动。在专项行动期间，雅安市公安局通过线索研判，发现了绵阳人李某华的蛛丝马迹。
彼时，李某华刚刚刑满释放不久。2017年，李某华曾因非法盗猎小熊猫，被江苏苏州警方打击处理。而此前，李某华还因非法买卖猕猴而锒铛入狱10余年。
已经“二进宫”的李某华，还会铤而走险，再度干起野生动物违法犯罪的勾当吗？警方决定，直接见面沟通。“他当然否认了，可是职业敏感告诉我，李某华应该还在干。”雅安市公安局森林警察支队综合大队长贾世忠判断，偷盗猎是一个暴利行业，作为一名多次被公安机关打击处理的惯犯，李某华很难收手。
警方再次分析李某华的关系网，疑点更加凸显。“李某华与绵阳的刘某、甘孜的龙某军有共同的活动轨迹，比如都到过平武、雅安、甘孜等地，其中龙某军还是一名猎人。这些人常常是凌晨一两点还在跑车，中间不作停顿，这很不符合常理。”大熊猫国家公园天全县森林警察大队民警冯志远说。
最终，民警通过侦查确认，“二进宫”的李某华仍在从事非法贩卖珍稀野生动物的勾当。冯志远透露，李某华等人有丰富的反侦察经验，“相互之间用暗语聊天，比如‘跑山鸡’、‘长尾’就是金丝猴，‘小猫’就是小熊猫。”李某华甚至在绵阳江油租下一个偏僻的养殖场，用来藏匿收购的野生动物，平时这里用来养猪、鸡、鸭等以掩人耳目。
李某华收购的野生动物，来自哪里？民警侦查发现，李某华一直和一些猎人有联系，刑满释放回来就找到他们，“要整些金丝猴、小熊猫等。”办案民警透露，金丝猴、小熊猫等一般被偷盗者用作观赏，捕猎时要求不能受伤，“金丝猴很灵活，猎人会采取投食诱捕，待金丝猴进入圈套后用网捕捉。小熊猫又叫‘山闷墩’，早晚喜欢睡觉，遇到危险就上树不动，相对容易捕捉。”
而李某华的“下家”，竟是省外的多家动物园。警方调查发现，李某华通过朋友介绍，找到安徽铜陵市动物园的管理人员，提出要把非法野生动物贩卖给对方。“出于风险考虑，对方一开始并未同意。李某华就带着蜂蜜、虫草等土特产多次上门，最终取得对方信任。”办案民警介绍，李某华还与江苏南京，山东临沂、莱州等多家动物园建立联系，搭建起自己的地下交易网。
锁定目标雷霆出击，耗时半年嫌犯悉数落网
至此，警方已基本摸清李某华的犯罪事实。通过进一步研判警方获悉，2020年12月3日，李某华及其子李某秋、司机刘某一起，从绵阳出发到甘孜找龙某军处拉小熊猫。抓捕，迫在眉睫。
办案民警发现，李某华非常狡猾。每次作案都会开两辆车，前方是开道车，后方是运输车，车上配有对讲机，一旦前方有突发情况，前车就会喊停后车。
为此，警方制定了周密的抓捕计划，最终在高速路口和服务区将两辆车全部挡获，当场发现了3只小熊猫。同时，天全警方在甘孜州对猎人龙某军也进行了抓捕，随后警方对两方进行突击审讯。面对铁证，李某华等人如实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由于案情重大，该案被列为公安部督办案件，由省、市、区三级公安抽调精干警力成立专案组，进行全链条的打击。专案组锁定所有犯罪嫌疑人，在全国5省6市公安机关配合下，耗时半年将包括李某华在内的15位犯罪嫌疑人全部抓获，查获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国宝级”野生动物川金丝猴18只，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小熊猫17只。
记者了解到，这15位犯罪嫌疑人，有7人是涉案动物园的收购负责人。作为相关从业人员，他们明知道李某华提供的珍稀野生动物来路不明，为什么还会选择收购？
“还是野生动物非法买卖带来的暴利。”贾世忠透露，按照相关法律规定，因科学研究等物种保护目的人工繁育、出售、购买、利用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的，应当经省级以上野生动物保护主管部门批准。“铜陵动物园从李某华手中非法收购的川金丝猴，每只大概7万元到7.5万元。我们调查发现，铜陵动物园通过虚假申报等手段‘漂白’这些川金丝猴的身份后，又以每只50万元的价格转手卖给武汉的动物园。”贾世忠说，李某华就是抓住这些动物园收购负责人的贪婪心理，成功将其拉下水，最终走上犯罪的道路。
我省野生动物资源富集，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种类丰富。其中，雅安地处进藏枢纽，是野生动物贩运的必经之地。近年来，雅安警方立足交通区位，以情报研判为抓手，持续打击野生动物违法犯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