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在线记者 肖姗姗 成博 文/图

“杜甫既写了自身遭遇的困局和艰难，但同时又把这些小的情境跟大的政治环境相结合，所以就有了史的深度和广度。”

6月25日下午，在四川在线、封面新闻、上行文化主办的阿来系列讲座——“杜甫 成都 诗”第七讲上，著名作家阿来以“城阙秋生画角哀”为主题，对《野老》《云山》《遣兴》《恨别》《散愁二首》《建都十二韵》进行解析，他从这些诗中，读出了杜甫的愁绪，感受到他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家国情怀。

讲座现场

想着东坡人生得意 感念杜甫岁月愁苦

距离开讲前5小时，阿来还在浙江天目山公干，他的另一位“偶像”苏东坡正当事业得意之时，曾好几次去到那里。阿来寻东坡足迹，渴望得见苏东坡《於潜女》的诗情画意：“青裙缟袂於潜女，两足如霜不穿屦，奢沙鬓发丝穿柠，蓬沓障前走风雨。老濞宫妆传父祖，至今遗民悲故主。苕溪杨柳初飞絮，照溪画眉渡溪去，逢郎樵归相媚妩，不信姬姜有齐鲁。”整首诗都是苏东坡在抒发对暮春美景的欣喜。

然而一回到成都，阿来还未从苏东坡“人生得意须尽欢”的畅快里走出来，就得一头扎进他自己定下的讲座主题“城阙秋生画角哀”，阿来笑称，眼前还是欢喜的东坡，心里却得想着愁苦的杜甫了。

阿来

不满现状思乡情切 杜甫自比孤独“片云”

前几讲都在说杜甫的草堂生活有多安逸，这愁从何而来呢？

阿来讲了一个大的历史背景，一是因为杜甫身居异乡，没有正式职业，靠的就是朋友接济，但因为时局动荡，像老友高适、新上任的李姓节度使等都顾不上杜甫了，写信也不回，加之安史之乱暴发，杜甫的生活就陷入困境了。

于是，杜甫写了《野老》，到了秋天，吃饭都成问题了。阿来说，在这首诗中，杜甫写自己像“片云”，无根、漂泊，一个人孤零零，听到传来的军号声都是悲凉。杜甫深深地感受到自己身处的环境在慢慢变化，国家形势更是发生着剧变，他觉得成都的生活没有那么好了，开始思念北方了。

“他写《云山》，千里以外，书信寄不来，担心家里的情况，担心北方战事的发展；《遣兴》，又说北方的事，想起弟弟妹妹，想起他们家的祖坟，有祖坟在，有情感的寄托，更重要的是那些土地是他的经济来源，所以思乡也不是一个抽象的情感。然后《恨别》，恨什么别？恨自己从家乡洛阳离开。《散愁二首》，杜甫就流露出了回家的打算，但回家的路还长。”

阿来

诗圣就是诗圣 生活不易事业不弃

值得一提的是，即使在成都愁温饱、苦思乡的杜甫，仍然在搞他的诗歌事业。“杜甫严肃地写了一首长诗，也没有说他的病，就是对于国家政治义愤填膺的议论。”阿来说，这一写，就写出新的诗歌题材——排律。

“排律什么意思？十二韵，二十四句，押十二韵。杜甫写排律就从四川开始，他有意追求这种诗歌艺术上有高度的东西，读起来更难。”阿来说，杜甫很严肃地写下的那首排律，叫《建都十二韵》，“杜甫想着家事不太顺心，国事更令人不畅快。”阿来认为，这首诗可见杜甫了不起，《野老》完全是自己的一点小悲愁，但最终《建都十二韵》迅速上升到一个高度：“从小的自我到大的家国，个人感慨与时代脉动水乳交融，非常自然地融会贯通。”

杜甫的家国情怀，杜甫的诗歌技巧，让阿来不住地感叹：“凭什么称'诗圣'？因为杜甫的无所不能！乐府诗、歌行体、五言古体、七言古体……今天，他又给我们带来另一个惊喜，排律，这所有的体裁，他都能迅速达到最高峰。”

最后，阿来还剧透了第八讲的内容，他说杜甫的愁会在那个秋天之后散去，“因为成都又将到来一位对他好的朋友，严武，所以，他还会在这里过些高兴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