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学历，不问年龄，不需要工作经验……来缅北，月入10万元不再是梦。”想必一些人在收到这样的信息时都会心动。然而，“到缅北挣大钱”的真相却是，不法分子招募国内人员在缅北“法外之地”，对国内居民实施电信网络诈骗犯罪。
11月13日，封面新闻记者从四川南充相关方面获悉，公安部、最高检联合挂牌督办的“4.01”案成功告破，上千中国人偷渡到缅北，诈骗国内同胞，涉案金额5000万元。警方通过多轮行动抓获犯罪嫌疑人1090人，采取刑事强制措施842人，法院已对201人陆续作出一审判决。
诈骗窝点“三连栋”
接续作战
南充警方多轮抓捕1090人
2021年2月19日，仪陇县公安局按照上级安排部署，对本地“两卡”线索对象进行查证，成功打掉了一个缅北佤邦勐波“小八层”内兰某某组建的诈骗团伙。与此同时，营山县公安局、蓬安县公安局按照统一安排部署，分别破获了“张某等人涉嫌诈骗案”“赵某等人涉嫌诈骗案”。抓获兰某某先后在勐平“三连栋”、勐波“小八层”建筑物内组建的诈骗团伙部分成员共计32人。
诈骗窝点“小八层”（南充公安供图）
三地侦办的案件都指向兰某某在勐平、勐波组建诈骗团伙，再加上涉案人员多、涉及地域广。2022年1月，在报请上级批准同意后，南充市公安局成立了由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岳剑任总指挥的“4·01”专案组，设立指挥部，统筹下辖9个区县公安局大兵团作战。这起特大电信网络诈骗案由最高检、公安部联合挂牌督办。
2022年初至2023年年中，南充警方先后在四川、贵州、云南、浙江等23省（直辖市）开展多轮集群抓捕，抓获犯罪嫌疑人1090人，采取刑事强制措施842人。在南充市人民检察院的统筹下，各区县检察院提前介入案侦工作，快捕快诉。南充市9个区县法院成立专班，快审快结“4.01”案。
两高一部督导调研“401”专案（南充检察供图）
互不关联
警方锁定21个诈骗团伙
据央视新闻报道，2021年2月以来，缅甸国内紧张局势加剧，电信诈骗集团纷纷入驻缅北、缅东，与当地地方势力形成“利益共同体”。仅在缅泰边境的妙瓦底，就有上百个诈骗园区，加上盘踞在缅北部分地区的诈骗集团，总计至少有1000个园区，高峰时，每天有超过10万人在实施电信诈骗。
“4·01”案涉案人员集中在缅北佤邦勐波和勐平两个地方，这两个地方离中国边境都不远。通过落网人员的交代，警方锁定诈骗人员集中在勐波“小八层”和勐平“三连栋”“彩钢棚”等建筑楼。
南充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陈路介绍，这些窝点有的就是临街建筑，有的稍微偏一点，四周布满铁丝网，有统一的出入口，由当地武装分子持枪把持。“小八层”是临街的一栋八层楼建筑，“三连栋”是三栋建筑物连在一起的，“彩钢棚”覆盖有彩钢棚的建筑物。为了区别，案侦人员对这些人员的窝点进行形象化取名。
南充市人民检察院第三检察部主任李建冰介绍，案件是公安机关根据情报核查线索发现，最初没有受害人报案，犯罪事实一开始并不清楚。犯罪地点位于缅北，涉案“金主”滞留境外无法抓获，无法收集固定现场电子证据、作案工具等客观证据，犯罪金额也难以确定。
怎么确定涉案人员的信息呢？公安机关通过缜密侦查，最终锁定勐波 “小八层”和勐平“三连栋”“彩钢棚”等建筑楼里2000多人的身份信息，确定了21个大小不同、互不关联的诈骗团伙。通过政策宣传和亲情感召，大部分人陆续回到国内被公安机关抓获。
抓捕现场（南充公安供图）
高薪诱惑
居然有33名未成年人到案
通过对落网人员的梳理，专案组发现，大多数都是受到高薪诱惑，通过“蛇头”、亲朋好友偷渡到缅北去“挣大钱”。
“其实，回过头来想想，缅北哪有什么挣钱的项目，都是被人集中起来骗钱！”落网后的舒某某交代，当年在一个同学的蛊惑下，在云南边境跟着七八个人，一路翻山越岭走小路，到缅北所谓的工作地。“越走越害怕，估计上当了，也没办法。”
这些从国内被骗到缅北的人员，一到工作地点，自身携带手机就被没收，上班时间用专用的手机实施诈骗。
警方介绍， 所有人吃、喝、睡都集中在那几栋建筑物里，诈骗集团有诈骗业务和后勤保障两条线，建筑物里一应俱全，有小卖部，进出佩戴工牌和出入条。21个团伙互不关联、交集，以确保安全。
李建冰介绍，目前已有33名未成年人落网，为更好保护未成年人权益，他们全都由未成年人检察部专门办理。现已对8名未成年人作出附条件不起诉决定，对犯罪性质较重的6名未成年人和1名孕妇提出适用缓刑建议。
审讯发现，这些诈骗人员多为基层组员，他们不完全清楚整个团伙的信息。诈骗集团高度专业化、职业化，顶尖高手还有可能被别的团伙“高薪”挖走，像职业球员“转会”一样，有的高达上百万。
抓捕现场（南充公安供图）
“杀猪盘”
可为单身女订制相亲网站
你投入的是感情，骗子却只盯着你的钱。你被骗子称为“猪”，与你建立信任叫“养猪”，最后诈骗叫“杀猪”。在骗子看来，受害者只不过是圈养的“猪”，养肥了自然要“杀掉”。这种只进不出的骗局，被行业内的人取了个很形象又残酷的名字——“杀猪盘”。
现羁押于南充市看守所的犯罪嫌疑人谌某某讲述了电诈的“杀猪”过程，“我们那个软件上面有包装照片，把自己包装得阳光帅气又有钱，用情感、用语言、用时间陪她聊天嘛，下午2点到晚上10点，在此期间随时随地都在聊，让她逐步地跟你产生感情。感情产生差不多的时候再带她做一些投资，然后进行一个充钱诈骗。”
诈骗集团流水线作业，还玩高科技“投其所好”，有统一的话术和剧本。遇上单身女士，他们会订制一个专业的相关网站；遇上炒股的，还会订制一个炒股网站；遇上投资的，还会有五花八门的投资平台；遇上有赌瘾的，他们会推荐各种赌博网站。李建冰介绍，比如相亲群，除那名30岁女受害人外，其他20多人全是骗子；一个投资群里，就只有小老板一个人是受害者，其他30多人都是骗子。他们先让受害人者获点小利，一旦受害人投入达到一定金额就会被“杀掉”，所有的后台和订制的网站都是骗子控制。
据了解，“4·01”是全国“断流”专项行动开展以来，抓获人员最多、打掉团伙最多、法律效果最好且是公检法相互协作、配合最好的案件。打掉境外诈骗团伙21个、裸聊敲诈团伙1个及境内“洗钱”团伙2个、“杀洋盘”团伙1个，破获多起案中案。
今年4月，国务院联席办在南充召开“4·01”专题调研会，今年7月南充作为先进市州参加公安部在福建泉州组织召开的打击跨境电信网络诈骗犯罪交流座谈会上发言；公安部党委委员、副部长陈思源作肯定性批示，此案是在公检法三部门密切配合下，形成了打击合力，是一起具有典型意义且可推广的成功范例，应予以充分肯定，对四川的工作提出表扬！
封面新闻记者 苏定伟 实习生 杨方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