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悦 四川在线记者 丛雨萌 文/图

12月17日，荣县度佳镇李家嘴村。清晨薄雾还没散尽，村民张汉成去自家柑橘林里忙乎了。这里种了50亩优质柑橘春见，接近成熟的春见已长到拳头大。川南一带，春见这种柑橘常规上市时间为1月份，在江浙沪一带销路很好。

张汉成与他种植的耙耙柑。

他弯腰轻轻捏了捏果子，心里已经有了底——虽然距离采摘还有半月，但这批春见产量、甜度、成熟度都符合预期，又将是一个丰收年。

张汉成果园内的耙耙柑即将成熟。

早在半年前，这批果子已被浙江客商预定，订单签了13万斤。仅此一项，张汉成收入就有40余万元。

李家嘴村布满柑橘树。

春见未熟，订单先至，在李家嘴村，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像他这样，在夏秋之季就已将大部分果实“预售”出去的果农，在李家嘴村有100多户。今年，全村种了8500多亩春见，产量估算约3000万斤，超过80%已被多个省份的30多位经销商提前“抢购”。果皮还没转黄，经销商的预定款已经打进来了。常年合作的浙江、上海、广东客商，甚至连果子都没见到，就敢把几十上百万元的订单“盲订”。

“浙江的龚老板，是我十年的老客户了。”张汉成说，“前些年他每年都来，来了就钻林子，看果型、尝口感、估产量。他说，他的顾客就认准我家果子的‘那口纯甜味’，品质稳定，放心。”

“稳定”，是采访中果农和经销商提及最多的词汇。对于生鲜水果，尤其是高端柑橘来说，品质的波动是销售大忌。而李家嘴村的春见，用长达十余年的时间，在许多经销商心中烙下了“品质稳定可靠”的印记。

这份稳定，源于严格统一的技术管理。2015年，度佳镇国强水果种植专业合作社在该村成立，合作社组建了专业“修枝队”“疏果队”“套袋队”，确保从花期到采果，每一个影响品质的环节都由受过培训的熟练工操作，实现生产过程的标准化。

信任并非凭空而来。时光倒回11年前，李家嘴村一带的柑橘产业曾一度萎缩。由于技术不成熟、管理分散、销路不畅，不少农户灰心丧气，甚至想在除草时连同病弱的果树一齐除掉，种植面积从2000亩锐减一半。

转机来自一次“开眼界”之旅。2014年，在眉山丹棱一个柑橘园，时任芭蕉湾村村支书的毛国强带领大家出去“开眼界”。看到品质优异的果子竟能卖出每斤8元的高价，远超自家当时3元左右的均价，毛国强羡慕的同时，信心倍增。

“我们恍然大悟，不是果子不行，是功夫还没下够。”2021年村级建制调整后，毛国强担任李家嘴村党总支书记、村主任，李家嘴村也坚定地走上柑橘提质之路。在镇农业中心支持下，他们推广种养循环，使用成本更低、效果更好的有机肥；将分散的果园逐渐整合成6000余亩连片基地，便于技术统防统治；更关键的，是把全村种植户拧成一股绳，形成了一个共享技术、共闯市场、共担风险的“利益共同体”。

“我干了十几年最重要的‘业务’，就是天南海北地推销，再把经销商一个一个请到村里来实地看。”毛国强说。久而久之，采购变成了一种基于深度了解的伙伴关系。经销商们清楚每一片果园的“脾气”，知道哪位农户管理最精细，甚至能通过春季的花势，就能大致判断出秋季的果品与产量。这种深度捆绑，使得合作超越了单纯买卖，形成了彼此信赖的长期契约。“十来年了，浙江、广东、北京的老客户，几乎没有中断合作的。”毛国强说，这些经销商已成为村里最宝贵的无形资产，“我们村的果子，比周边平均每斤贵5毛，底气就是经销商反馈的‘卖得脱’！”

品质坚守与产销对接，让李家嘴村柑橘产业稳步提升——自2023年起，该村柑橘年产值连续两年突破亿元，2025年预估产值达到1.2亿元。

如今，李家嘴村的烦恼，从“愁销路窄”变成了“愁路窄”——每年收购季，进村的大货车排成长龙。毛国强开始谋划：“下一步得把路修得更宽，让这些承载着信任的果子，更顺畅地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