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浓 杨孟恺
今年2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四次会议上强调，“加快产品更新换代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举措，要鼓励引导新一轮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3月，国务院常务会议审议通过《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方案》，商务部等14部门印发《推动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方案》。为深入贯彻落实党中央、国务院决策部署，四川制定发布《四川省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实施方案》与《四川省推动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方案》，在全省范围内开展汽车换“能”、家电换“智”、家装厨卫“焕新”三大行动。
推动消费品以旧换新是党中央、国务院在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重要时间节点作出的重大部署，是释放内需潜力，既惠企又利民的政策举措。四川是经济大省、人口大省、消费大省，实施好消费品以旧换新政策，必将有力推动全省消费扩容升级，支撑经济高质量发展。
政策成效初显 堵点难点尚存
四川推广实施消费品以旧换新政策以来，居民消费积极性显著提升。近期，四川省统计局针对省内居民消费品以旧换新意愿的专项调查发现，在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背景下近三成受访者明确表示有换新打算，超过五成受访者视活动力度换新。除居民换购意愿升温以外，四川汽车、家电等消费品的销量也呈现出明显增长势头。根据省统计局发布的数据，6月四川限额以上单位汽车类零售额同比增长7.0%，较上月回升18.6个百分点。其中，新能源汽车、二手车零售额分别增长59.2%、1.5倍。
消费品以旧换新既能在短期通过促消费扩内需，稳定经济发展的势头和预期，在长期更有助于畅通资源循环链条，提高国民经济循环质量和水平。同时，消费品以旧换新的长效开展也离不开以高水平循环经济作为支撑。当前四川以旧换新的让利补贴政策和旧品交易循环还存在一些堵点难点，可能阻碍消费潜力的持续释放。
补贴让利模式还需要优化。一方面，以旧换新政策灵活度还不高，不能完全满足消费者多样化需求。目前以旧换新产品覆盖面较小，仅对电视机、冰箱、洗衣机、空调等七类家电产品以及汽车给予补贴，未涵盖同样换新需求旺盛的手机、平板、电脑等消费电子产品；以旧换新政策仅限在指定线下企业购买产品，网上平台交易无法享受补贴；补贴申领流程较复杂，消费者须在线上专门的家电以旧换新平台进行资料信息录入申报。另一方面，四川以旧换新主要基于政府补贴为主、企业让利为辅的推动模式。政府补贴力度过大可能降低政策可持续性。
社会整体参与还不够充分。一是社会对以旧换新带来的环保价值的宣传教育还不足，企业、消费者自主参与以旧换新的能动性不强。二是社区、乡村等社会基层治理基本单元还未充分发挥以旧换新的宣传、组织及保障作用。四川省统计局调查显示，约三分之二的受访者通过抖音、快手、微信、微博等新媒体了解以旧换新政策，而通过社区/村组或小区宣传了解的受访者不到一成。三是金融机构支持消费品以旧换新的力度还较弱，专门针对居民消费品以旧换新的金融优惠措施较少。
旧品交易市场还不够发达。一方面，全省除二手汽车交易市场规模较大、相对集中以外，其他线下的旧品交易市场均规模较小且分散，旧品流动性差、买卖双方信息不对称、市场管理服务缺位等问题突出。另一方面，旧品交易监管机制不完善，缺乏有效的质量评估认证、定价及纠纷解决机制。根据公益消费者服务平台“黑猫投诉”统计，2023年我国二手平台相关投诉超10.5万条，其中“二手检测报告”的相关投诉超6500条，主要集中在阴阳检测报告、隐瞒质量问题、检测报告作假，以及检测报告造成的售后问题等。旧品交易市场不完善也导致普通消费者由于信息获取、鉴别能力不足而面临较高的交易门槛与交易风险，进一步阻碍了旧品交易市场发展。
循环经济体系还不够完善。一是“去旧”渠道还不畅通。旧品回收主要集中在城市地区，且缺乏高效广泛的废旧物品收集、分类、处理机制以及与之配套的物流体系，大型家电、家具“去旧”成本高、效率低，处置不专业、不规范。与广东、江苏等省份相比，四川具备资质的废弃电器电子产品拆解处理企业还较少。二是循环经济产业链发展水平还不高。特别是旧品回收行业组织化程度较低，经营主体规模普遍较小，同时，旧品回收中端及末端的基础设施建设较滞后。
畅通循环链条 增强内生动力
针对上述问题，可以从以下几方面入手：
创新让利补贴模式，提升获得感持续性。一是关注不同群体的消费需求、能力与习惯，设计更加灵活便利的以旧换新政策模式，如简化补贴申请流程，扩大补贴商品门类，拓展大众接受度高的线上线下平台渠道等，确保补贴“落地入袋”，真正让利于民，提升消费者参与感、获得感。例如，吉林省长春市通过云闪付App使补贴优惠直接对接消费者，而消费者在一定范围内可自主选择换新产品，同时，由于补贴优惠设有使用期限，确保了政策实施效率。二是支持更多市场主体如生产企业、销售平台企业以及民营企业参与以旧换新，建立多元化的补贴资金来源体系，增强以旧换新政策持续性、拉动力以及吸引力。例如，山东省青岛市探索发挥政府资金引导作用，设立家电以旧换新补贴资金，安排财政资金1亿元，同时按照4:1:1比例带动家电生产企业和销售企业共同出资5000万元，涵盖了10类家电产品，且单品成交价格补贴更高。
鼓励社会力量参与，发挥多方协同效应。一是发挥基层社区的宣传作用。二是鼓励企业积极履行社会责任，主动探索建立废旧产品回收体系，提供便捷的回收渠道和明确的指导说明。例如，加强与回收企业合作，实施资源回收再利用激励政策，包括推出以旧换新折扣、积分奖励等，鼓励消费者参与；通过技术创新提升旧物再利用价值。三是加强引导金融机构支持居民进行消费品以旧换新，进一步丰富家电换新、家装厨卫“焕新”相关消费金融优惠活动，扩大商户支持范围，形成政企银政策合力。
加快制度标准建设，规范旧品交易秩序。一是加快制定统一旧品价值评估标准、流程及规范，积极利用人工智能分析、大数据分析、视觉计算等前沿技术，提升旧品交易智能化水平，推动构建公平合理的旧品价格形成机制。二是建立完善的旧品与卖家信息登记审核制度，加强旧品质量鉴定、卖家实名认证、资质审核和信用评估，提高旧品交易信息真实性和可靠性，缓解买卖双方信息不对称问题。三是加快旧品交易市场（平台）建设，明确市场或平台企业的主体责任和义务，包括商品卖家审核、信用评估、商品质量鉴定、售后服务等，厘清责任边界和范围。四是完善旧品交易投诉和维权机制，为消费者提供便捷的投诉和维权渠道，及时处理维权行为。五是进一步修订和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加大违法失信行为惩戒力度，提升旧品交易法制保障。
加强发展规划引导，做大“循环经济”产业。一是完善全省旧品回收处理网络。在农村和偏远地区增设回收站点，通过补贴、税收优惠等方式促进旧品回收处理企业进行布局优化调整；利用好社区服务中心、乡村便利店等现有资源，增设旧物回收功能，扩大回收站点的覆盖率；在现有物流体系基础上，加快建立覆盖城乡的回收物流体系，鼓励物流企业与回收企业合作，开发优化旧品回收物流线路与仓储管理，降低旧品回收物流仓储成本；支持线上回收平台发展。二是鼓励行业协会牵头，探索可持续的“循环经济”产业链合作机制与模式，促进上下游企业资源整合、作业协同与利益合理分配。三是健全旧品回收再利用相关法律法规，明确企业、消费者、政府等多方权利与义务，提高资源循环利用水平。例如日本《家电回收法》，明确了生产商、销售商、消费者及地方政府在家电回收与再利用循环中的责任。类似地，美国多个州有电子废旧物回收处置立法，规定生产企业必须向州环保管理部门注册并提交回收计划，同时公布回收计划与回收信息。
（作者单位：西南财经大学国际商学院、成都大学商学院）
